荣则听不出黄予洋语气的情绪,想了想,如实告诉他:“不知道。”
“暂时没准备发声明,”荣则补充,“不过明天午经理和教练正式开会说明情况,如果沈正初表现可以,让他打一场。”
“喔。”黄予洋说。
荣则余光看见他手机上不断有信息提示,黄予洋像没看见一样,把手机屏幕翻转放在腿上。
“沈正初是不差,”黄予洋开始平直地和荣则聊天,“有点模仿你的打法,其实曹何筹还行,如果你要找下赛季的辅助,韩国的ear你知道吗,他也不错。都可以找来试训。”
“嗯,”荣则往前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黄予洋的脸,黄予洋面无表情,荣则想了想,知道不应该,还是问出口,“你什么打算?”
“我吗?”黄予洋转过头来,好像看了看荣则,说,“我合同不是还剩两年半么。”
“你想回wbg吗?”荣则问他。
“wbg有任彦了,”黄予洋说,“我回去和他竞争首发?”
“从fa……从你把我买过来,我就回不去了,”黄予洋又对荣则说,“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呢。”
黄予洋弄不懂荣则的问题都在问什么,想冲荣则发脾气,又好像——用一个黄予洋觉得有点肉麻的词形容——有些不舍得。
荣则看上去挺后悔说了那些话的,一路闷不吭声。
黄予洋想化解尴尬,和他聊了几句,荣则又开始发表一些怪异的言论,例如问黄予洋想不想回wbg。
黄予洋学习不好,不过记忆力很强,荣则不是第一次问他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荣则提问的腔调,就像黄予洋是一份他捧在掌的宝物,是能够自由选择自己职业生涯和战队的高阶选手。黄予洋想要什么,哪怕是回wbg这种离事,荣则都能替他实现。
但实际上黄予洋并不是珍贵的,黄予洋只是一件在追梦的货品。
他曾经以为荣则是他隔壁货架上的同类,荣则不是。
“对不起。”荣则忽然对他道歉。
这时候,荣则放在杯座前的手机响了,车载屏幕上显示“季悠可”来电,荣则按了一下方向盘上的按钮,一个好听的女孩儿声音在车里响起来。
“荣则,”对方有些急切地小声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但是刚才听我爸说你已经回公司了,你真的要退役了吗……”
“悠可,”荣则打断了她,没看黄予洋,目视前方,紧接着说,“我在开车,一会儿回你电话,可以吗?”
女孩儿连连说好,挂了电话。
车里安静了几秒,荣则忽然对黄予洋说:“是我姐介绍给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喜欢fa。”
“我们见过一面,”他说,“没怎么聊过。”
黄予洋刚想说“哦”,突地发现荣则握方向盘握得很紧,背直得有些不自然,好像在紧张和窘迫一样。
黄予洋心里闪过荣则说出口又希望自己忘记的话,发觉荣则可能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金州路近在眼前,路口的水果店早已关门,只剩一块还亮着霓虹灯的小牌子挂在卷帘门旁的墙上,终于到了黄予洋熟悉的地方。
荣则驾驶轿车穿过沿街高大的梧桐树,转下车库,在因感应亮起的一盏盏冷光灯里转弯,驶向基地宿舍的地下停车位。
荣则停好车,黄予洋叫了荣则一声,问他:“你要去把金鱼带回去吗?”
车位前方的照明灯很亮,因此车里不是昏暗的。荣则很明显地愣了愣,看着黄予洋。
“我以为你会回来,才拿回自己房间的。”黄予洋对荣则说。
荣则说“好”,熄了火,和黄予洋一起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