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山巅,亦有一道金影没入云中,破出满天残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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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住心脉的金光像带着毒刺的蛛丝,韧而细薄,稍有不慎,风缱雪便会被疼得闷哼一声。谢刃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操控灵力细细摸索,他整个人高度紧绷,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而白牙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一直蹲在旁边,不跑不叫不觅食,乖巧得很。
这一天,通红晚霞如往常一般退去,夜空稀稀疏疏挂上了闪烁明灭的星,不过因为有结界阻隔,所以看得并不真切。白牙趴在一块石头上,仰头盯着虚幻的苍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浑身的毛一并炸开,后背微微拱着,做出了戒备攻击的姿态。
谢刃眉头一颤,扭头看了眼洞口。
白牙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外界有异动。
风缱雪也从昏睡中被惊醒,哑声道:“阿刃。”
“没事。”谢刃托住他,掌心不敢撤回,“你别乱动,取金光要紧。”
风缱雪撑着坐起来:“你先出去看看。”
“我此时收手,你会被未尽的金光反噬。”谢刃额上沁着冷汗,“哪怕当真是他,那些结界也能抵挡半日,我已经将金光取出了九成,只剩最后三寸,你且躺好,不必管外头的事情。”
风缱雪眉心微蹙,还想说话,谢刃却不愿听,也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听,索性又放出一道结界,将白牙的叫声也一并屏蔽,耳畔只剩下水滴落入深潭的声音,他看着怀中人,沙哑地说:“有我在,你别怕。”
风缱雪睫毛颤了两下,暗叹一声,终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谢刃低头轻轻吻掉那一颗泪,继续替他清除金光。他能看到白牙正在结界外焦躁地抓挠,也能隐隐觉察出即将到来的危险,但心上人的命就在自己手中,这种时刻,容不得半分恍神。
曜雀帝君踏云剑行至南海上空,已隐隐能听到风暴与巨浪的咆哮声,似乎就在天尽头。
而在风暴的边缘,水妖正在大声指挥鲛群:“一,二,三,起!”
“起什么起!”红衣鲛男口中骂道,“这浩浩荡荡的一片飓风,你倒是说说,要怎么闯过去?”
“闯不过去也得闯!”水妖道,“拿出咱们平日里翻江倒海的气魄来!”
红衣鲛男道:“翻个屁!”
但骂归骂,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躲过风刃,艰难地往暴风中心游去,就是实在不懂自己为何要听这丑妖怪的指挥。而其余鲛群也紧紧跟在首领身后,他们手中都抱着巨大的织物,上头锦绣流光,美丽绝伦。
另一名鲛女顶着狂雨,也问水妖:“倘若琼玉上仙没有躲在这里头呢?”
“肯定在!”水妖说得笃定,“我有线报!”
“但你昨日还说没有,让我们打探消息。”
“天机不可泄露。”
水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但他并没有什么线报啦,现实是自打上回白沙海一别,双方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哪怕后来收到一封书信,也只是提醒自己要躲好。至于什么曜雀帝君重生啊,谢刃携烛照叛逃金殿啊,琼玉上仙是幽萤邪弓啊,诸如此类的种种消息,都是从来往海上的商人口中听到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琼玉上仙与谢公子到底逃去了何处,水妖却很仗义地想着,万一他们就躲在海中哪座仙岛呢,岂不是归自己罩,便一早就组织鲛群织出了一匹巨型鲛绡图,抖落开后,宽广可装一座岛,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