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执没说对,也没说错,他是公关,不是法官:“传播学上,一直有种说法——关键时刻的沉默,也是一种传播。”
说自己可怜时有你,说自己无意为难女方时有你,说女方嫌贫爱富时你却沉默了,可真有意思。
陈夫反复琢磨了一下道君的话,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不愧是道君!这话真是一针见血!
“那,华阳仙宗和上善宫都给送了拜帖,咱们见吗?”陈夫问。
“见女方。”
宁执最近手上那个鏖战了五天的公关大项,和谢观妙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他因此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暂时摆脱不了梦境,那他是不是可以由此开发出金手指的第三个试验功能呢?打不过就加入嘛。
在类似的事件处理上,采取差不多的公关手段,提前看看效果。
“我这就召他们来书院。”陈夫激动道。
“不。”宁执宁执打算走的是公关之道,不是修真界流行的“打了小的,招来老的”套娃模式,他不能给对方留下这样的第一印象,“不在书院见面,也不是我去见。你安排一下,就说我有个凡人朋友,说不定能略尽绵薄之力。”
陈夫:……恕我斗胆,您这个朋友,是不是您自己?
不用说了,我都懂!我就知道,您不可能不管的。陈夫伺候了青要道君这么多年,自认为还是很了解道君的,那一腔正气,压都压不住。这就是正道的光啊!
上善宫和谢家在当天,就收到了来自陈夫的回应。
虽然明面上道君并不打算出手,但道君又强调了是他的一个凡人朋友要见……这是很微妙的尺度,但陈夫觉得他把握的不错。地点安排在了陈夫名下的一个临湖小筑,回帖上没有盖书院和道君的印章,却用了书院特有的一种信笺纸。虚虚实实,进退得当。
可这题却难坏了吃瓜群众。
不到下午,谢观徼要去见道君一个凡人朋友的消息,就传开了。几乎人人都在三五作堆的小声讨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选择相信的人,各有各的理由。好比谢观徼,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丁点的希望。
不信者,则大多觉得这就是一场杀猪盘,颇有点像前些年流行的那个什么“我,戮至魔尊,打钱”的复活骗局。
是,上善宫是一品宗门没错,在玄州也算有头有脸,但终究只是个宗门啊。如果说“宗门”在“仙门”面前就是个弟弟,那“仙门”在道君面前就是个弟弟。上善宫何德何能,可以得道君青眼?就因为他们大师姐的八卦格外狗血吗?别开玩笑了。
聚窟州姬氏一族的灵卫,此时也正单膝跪在床前,对刚刚又咳了血的少主,禀告着与迎年书院有关的消息:“道君多年不曾离开过书院,何来的凡人之友?属下怀疑……”
他在无生友。
白玉的床前,层层叠叠的软垫之上,半歪着一个病恹恹的少年,长发如墨,眼尾殷红,明明病的要死了,苍白如纸的脸上却不减分毫气势,像极了一个本该行将就木、却突然被邪修夺舍复生的躯壳,在强大的生命力与挥之不去的死气,编织出了惑人的矛盾。
少年单手支着下颌,修长的手指抚在淡色的唇间,话音缓慢又低沉:“青要道君宁执期,好歹也是这千万年间北域的第一人,你觉得他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
说话之间,少年似有所感的突兀抬头,看向窗外。他暗设在迎年书院山门外的探查术法,破了。一股强大深厚的力量,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迎年书院,直奔城外而去。
青要道君……还真就是这么一个闲的蛋疼的人啊。
第3章 打工人的第三份工作:
“他们约在什么时候见面?”姬家的少主姬十方缓缓坐直了身姿,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瀑布似的垂到了镂空雕花的床边,衬的他整个人都更加羸弱病态了几分。只除了那双像毒蛇般贪婪的眼眸,黑如深潭,锐利如刀,写满了对生命的漠视。
仍单膝跪在床前的灵卫,根本不敢抬头,只低眉顺目的回:“就在今天下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姬十方笑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像姬十方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找了个更好的由头——踏青。一群天之骄子,声势浩大的汇于镜花水月湖旁,大有曲水流觞,投壶奏对的意思。只不过,是个修士的眼睛,就都集到了湖对岸的别苑上。
那一栋标准的……瞎瘠薄建建筑。亭台,水榭,茅草剑庐,还有龙骨水车相映成趣。大片大片足以站人的长木王莲,不分四季的昼夜绽放,一眼望去广袤的仿佛看不到边。
这座风格混搭的别苑,很好的诠释了陈夫作为一个得道大能,可以随心所欲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