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贵族们的狗也格外有教养一些,那些巨犬竟当真停止了攻势,恋恋不舍地蹲下了。
安吉洛冻得冷铁一样的靴筒不慎碰到了巨犬的肚皮。
“呜呜。”巨犬谄媚地哼了哼,趴到安吉洛靴面上,用它热烘烘的肚腹温暖安吉洛的脚。
“不行,这样会冻坏你的肠胃”安吉洛想抽脚,可巨犬死死压住它们,安吉洛求助地望向迭戈先生,却见对方流露出一个慈父般欣慰的古怪微笑。
“喔,它的肠胃很健康,它不怕冻。”迭戈沉稳道,“它喜欢趴在人脚上。”
热度自巨犬肚腹熨熨地传来,丝丝缕缕地,驱散了刻骨的阴寒。
安吉洛一下下揉着巨犬的脑袋,时不时俯身搂住它的脖子,亲亲它前额洁净的短毛,每当他这样做时,那巨犬就亢奋得像发了羊癫疯,浑身抽搐,而迭戈先生不断解释说这是由于它的天性太过热情。
雪路难走,足足一小时车程后,马车终于行至峰顶,停在古堡内门前。
两位受派遣来搬运行李的年轻男仆已垂手侍立在那了。
两名男仆皆长有霜霰般纯白的短发,或许是长期在古堡内部服侍,少见日光的缘故,他们肤色亦苍白如石膏,虹膜呈浅琥珀色,整体缺乏色素,淡白得几乎与鞯难┖秃n砣谖一体。
那种银白发色大约是一种显性遗传,不,不止发色难道是一种特殊的轻度白化症安吉洛默默揣测。
在冬日雪原中倒是极佳的伪装这个荒诞的念头在安吉洛脑中一闪即逝。
当然了,男仆们无需伪装,他们身着纯黑色侍者马甲与长裤,恭敬地接过安吉洛手中的小行李箱。
若“亚利基利血脉”等于天生银发的话,那么他们大概也是家族成员。
安吉洛知道在那些“枝繁叶茂”的贵族家庭中,真正有资格继承财产与爵位的唯有长子,落魄的贵族后代并不少见,可让亲属担任低阶男仆实属罕见,哪怕仅仅是血脉稀薄的远房亲属。
但安吉洛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他出身平民家庭,对贵族阶层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遑论亚利基利这种高贵古老、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想必亚利基利们有自己的内部规则。
巨犬尾随安吉洛跃下马车。
古堡外墙由黑石砌就,破败处蓄有雪粒,墙体黑白斑驳,笼在海雾中,朦胧黯淡,建筑顶部仅仅是一个灰鞯挠白印
建筑的各种凹陷与缝隙中被见缝插针地筑了不少乌鸦巢,那些漆黑狡黠的生灵扑翅来去,叫声聒噪。
此地海拔已超出树木生长线,四周呈现为冻原地貌,成簇的灰绿苔藓成了方圆几弗隆内的全部色彩来源。
安吉洛进入古堡。
古堡内部构造繁杂如迷宫,墙纸、地板色调皆晦暗沉郁,仆佣无论男女老少皆为天生银发且身材高挑,迭戈在前方引路,带好奇得忍不住四下张望的安吉洛进入客房。
客房壁炉烧得极旺,那条巨犬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