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洛立在一扇黄铜大门前。
对开门,上沿直抵天花板,门板厚重沉钝,花纹雕工精细那是一排异化的月相图。
残月、下弦月、凸月满月。
月光被抽象地表现为一条条柔韧灵活的肉质触须,随月相趋于圆润,触须亦逐渐密集。
残月的触须稀少,寄生藤般缠卷在弯月一角的细尖儿上。
满月则触须狂舞,袭卷浸润在银光中的大地。
看得出来,亚利基利家族对月亮不大友善,连门板上的花纹都在异化月亮。
安吉洛暗自记下这处疑点。
“就是这里,亚利基利家族的内部科学实验室。”阿昂佐伯爵说着,将一把细长的银灰色钥匙插入锁孔,缓缓扭转。
锁簧的清脆弹响令人愉悦。
伯爵微扬下颌,示意迭戈推门。
黄铜门扉沉重,厚度抵得上安吉洛半条小臂。
一股甲醛溶液的难闻味道混着消毒剂的气息从门后涌出,这种常人避之不及的味道使安吉洛涌起一丝亲切感与安全感,他好奇地向门内瞧去。
“请进。”迭戈微微一躬身。
安吉洛推着伯爵的轮椅向门内走去。
自从安吉洛用沉重的桃花心木床压住卧室中的暗门后,那些清明梦就再也没来打扰过他的安睡,每日晨起那种纵yu过后般的酸沉惫懒亦消失无踪。
虽说不能排除心理作用的干扰与纯然的巧合
但此事仍将安吉洛的警戒之弦拉得更满了。
为不使客房女仆向迭戈先生告密,使迭戈清楚他已寻觅到暗门,安吉洛仅在每夜入睡前挪动睡床,在上午客房女仆打扫前将睡床推回原位,维持着至少是表而的和谐。
他对迭戈送来的安神熏香亦产生了怀疑,但本着“变量唯一”的医学实验准则,安吉洛没有立即停止每晚点燃熏香的行为,在封堵密道后,他持续在每晚临睡前嗅闻熏香,坚持了几天。几天后他不再点燃熏香,只每天暗暗丢弃一些香料假装自己点过。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记录入睡与晨起时的身体状态作为参考。
就类似一种变量唯一的医学实验,而实验体是安吉洛自己。
这些“实验”小有成效。
经过一番对比归纳,安吉洛发现密道会令他做清明梦。
而熏香则会让他的入睡速度加快,睡得更沉,除此之外,熏香会害他做一些特殊的梦,一些色调旖旎、靡丽的梦,醒来时,他的体温升高,心率加速,血管扩张
可以肯定的是,古堡中的异常绝非巧合,有“什么东西”在暗中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