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哑脸上又有疤的女人,居然想勾引一个全天下女人都在觊觎的男人,旁人知道肯定要说我脑子摔出毛病了。
可是,我知道,没有谁能比我更清醒了。
——我要报仇。
贰
二、燕商
我从漫花亭下来,步伐微微有些不稳。我跟师父说,我要去蜀中,那里的弟子传信来说有曾见过和师妹很相似的人出现过。
师父不允,说大师兄在外降妖,派内之事不可一日无人掌管。
我一向不曾违逆他,可是事关师妹行踪,我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师父却只是冷冷的扔出师妹的验生石道:“燕商,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肯面对现实。你跑遍了东南西北,有找到她么?”
我看着那颗紫色的小石子发呆摇头,只是一颗石头,一颗石头而已,怎么能证明师妹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证明,也没有人找到她的尸体!或许她只是贪玩或者生我的气离家出走,或许她只是受了伤失了忆,忘了回朝雾山的路……
我紧紧握住师妹的验生石往山下走,几乎要将石头捏成粉末,一度冲动想要丢到崖下却又忍住了。
这样的验生石一般仙门弟子入籍时都有一块,施了法术,滴上本人的血。若出外历练降妖或是其他什么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师门才知道是该救人还是收尸。
可是师妹的验生石,五年前随着她的失踪灭了光。我曾不肯相信的一遍遍握着石头向天祈祷,可它却终究成了有着怎么也擦不掉的血的普通石头。
我走到白竹林,回到以往师妹住的房间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师妹的验生石握在掌心中光滑温润,想必时常被人抚弄。师父看似不在意,其实他才是最伤心的吧。吃惯了师妹烧的菜,从那以后他连饭都吃不下了,也不再理派中事务。我到处寻找师妹的消息,最后却又一次次叫人失望,伤疤不断被人揭起,他怎能不难过不生气?
我看着桌上师妹为了给师父贺寿雕刻的白玉像,一尺来高,已经基本成形,只差了脸没有雕刻。当初为了挖这块玉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雕了几天几夜没合眼,却终究没来得及送出去。
二师兄二师兄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我几乎又要掉下泪来。这个我从山里捡回来的小丫头,一手抚养长大。这种为父为兄的感情师父永远没办法明白。
突然有人敲门,我开门,夜娘端着茶水,我摆手说不必了。
“我去蜀中一段日子,你好好照顾师父,我见他气色不是太好。”
夜娘点头,垂着眸子,她从来都不敢直视谁。我们俩说话总是各望向一边,气氛很奇怪。我知道她不管从哪里看都一点也不像师妹,可是我看着她总是特别容易想起菖蒲。
是的,菖蒲。当年我出外降妖,在漫山遍野的菖蒲花中捡到她,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花菖蒲。
她从小身子不好,在野外一天一夜,寒气入骨,多亏师父一直用心帮她调理。一直到两岁她才能走路,偏偏性子又淘气的很,我总是背着她陪她玩。门里的弟子也很喜欢她,就是大师兄和她合不来,两人在一起总拌嘴。然而过去那些快乐的日子,在师妹失踪后,再也不复返了。
师父抛下了派中事务,师兄也基本上不回来,甚至有传言他在外暗中扩招分派弟子,收买门人,想取师父而代之。
而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把师妹找回来。
三、杜仲
深夜,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万籁俱寂,外面只有风吹竹叶的声音,就像下着小雨。
我披衣起身,推门而出,原本周身湿热,迎风一吹,凉意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