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国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可以。
苏浅明自己是个赤脚大夫,把脉多少能够把出来一点,他几个外孙的身体他心里有数,脉搏强劲,身康体健,现在呢,他嘴上说好好的,他的脉象却充分说明了他现在的虚弱。
他很想说,这么危险,你不要做了,还有其他人在。
这样说,是对以军人为目标、为理想的保国的侮辱。
他不能说。
看他现在一直安慰他掉眼泪的外婆,脸上一点后悔的神色都没有就知道他的选择一直没有变过。
他们来的车次苏茴不知道,没有去接,他们也不需要她去接,他们知道地址就直奔过来了,身上的行李带了不少,除了他们必要的换洗的衣服之外,其余的都是可以给伤患吃的食材,他们这是生怕这里没有,把能带的都带过来了。
“我租了医院里一个医生的房子,他那里只有一张床,你们待会去招待所里面,我带你们去,招待所距离这里挺近的,走路5分钟就到了。”
看张保国手足无措的安慰他外婆的样子看够了,苏茴这才开口稍稍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招待所能用厨房吗我?我给保国炖汤。”田思怡看着外孙这样子,恨不得把所有补身体的都给他做上,把身体养好。
女婿就是在战场没了,她可不希望外孙也走上这一条老路。
苏茴:“可以,人挺好说话的,只要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不占他们便宜,就没问题。”
……
他们在这住了一晚,张凤华、吴楚楚张锦华来了。
张贵跟他们是前后脚到的,张贵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张全在知道儿子女儿来之后,就在赵来娣的劝说下不来了,要请假要扣钱,还要出钱买火车票,来一次,两三个月就白干了。
张锦华是自从张保国高三毕业去当兵,然后就没见过了。
他先是去当兵,然后参加高考,考上军校,之后来到这边前线,一晃眼,五六年过去了,当初他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少年,现在就算脸色有些苍白,有些虚弱的靠在床头,也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跟当初少年的形象相差甚远,他是一个经历了战火的男人了。
张锦华看了他,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他们小的时候还有很多话聊,经常一起玩,他们分家搬出去才少了,然后慢慢成为竞争对手,他单方面的,现在,一个当兵,一个上了大学,说起来前途都不差。
看着张保国身上的绷带,他都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没有跟着一起去当兵,庆幸自己的时候的退缩救了自己,当兵真的是拿自己的生命在搏。
他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差啊。
他今年大专毕业,分配到了市里一所高中当老师,待遇不错,学校给他们分了宿舍,解决了他们的住宿问题,满足年限,房子就是他们自己的。
张锦华看到张保国变成了一个木头,不会说话了,张凤华看到他这样,跟田思怡一样,眼泪掉下来了,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