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手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弯了弯手指,停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些巡逻的卫兵说话,电光石火间,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闻言下意识地停下来的其他卫兵,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将目光放空,直视前方,眼珠一动也不动。
一个男人快步走上来,扳过他的肩膀。长安的肩膀收紧,硬邦邦地转过身去,目光毫不动摇地发着呆,与对方对视。这人穿着同卫兵们差不多的衣服,却又有些区别,似乎是个头目一类的人,形容猥琐,身材却十分瘦小,露出来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长安一眼便瞧出,此人是个亚兽。
兽人的卫士们一个个不会说话,个个都像木头人一样,反而是这亚兽警醒得很,在这林子中穿梭,竟然像是领导着这些人一样。
长安心思转念,立即明白,自己是想左了。
他不再假装目光呆滞,眼珠微微一动,虽然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看,凝滞的目光中却是有冷光闪动,随后长安微微一晃肩膀,轻易便将对方的手弹开了。
那亚兽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面色阴沉,倨傲地开口道:“我怎么……瞧你面生?”
长安没动,只是简要地开口道:“新来的。”
“新来的?”亚兽微一挑眉,目光落到长安身上穿反了的衣服上,面带厌恶地说道,“连衣服也穿错了,还是反的。”
长安没吭声。
亚兽又问道:“你有令牌么?”
长安从怀中掏出了令牌。
亚兽拿在手里颠了两下,将信将疑地将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随后丢回给了长安,摆手道:“狗洞的令牌……行,那你去吧。”
长安松了口气,将令牌收回。
然而他走了还没有两步,却听那人在他身后不远出再次出声道:“等等,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疑,帽子摘下来,给我好好瞧瞧。”
长安背对着他,抬起一只手,缓缓地伸向腰间,隔着反穿的布料,他摸到了腰间的小刀的痕迹。真是实在不行,便只能杀了他……杀了这些人。
只是麻烦得很,他只有一只手能动,不但可能见不到卡佐,还会打草惊蛇,太可惜了。
可是长安不会圆谎,他做戏做到这地步已经是十分为难了,对方硬要怀疑,他一时真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
长安一边心思急转,一边破罐子破摔地由着性子,冷冷地反问道:“想来掀我的帽子,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手已经触碰到刀柄,只要轻轻一拨,只要……
就在他手背上青筋突起,准备发力的时候,长安听见那自己背对着的亚兽轻笑了一声,口中道:“首领就喜欢找些不懂事的刺头来当牧羊人,唉,行吧。”
说完,竟然就这样走了!
长安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他既然已经开了口,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自己应有的“身份”,便索性不再遮掩,大步流星地往那山洞中走去。
有了令牌,他毫无障碍地通过了门口的那两个傻大个,一路往里走去。
才不到十几步远,长安便听见一声惨叫。
成年男人平日说话的声音比女人粗些低些,然而真的疼到了极致的时候,发出来的尖叫声竟有些不辩男女了,那嗓音像是被什么劈开了一样,惨烈得长安也忍不住顿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