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问道:“打了多长时间了?”
少年老老实实地说道:“半个时辰。”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仿佛老师传授经验似的说道:“你啊……就会卖傻力气,哪里是这个打法的?你就不手疼?我告诉你,你不停地打,这人疼得都麻了,抽在他身上的鞭子都没了知觉,你不是白费力?再重一点,他直接晕过去,或者干脆死了,你怎么办?我们这可不兴出人命。”
长安听见这样诡异的话,脚步顿了顿,躲在暗处,仔细听那人说。
那少年问道:“师父,那怎么办?”
中年人一挥手,便有人抬上了一个架子,将卡佐放了下来,轻手轻脚地将他抬了起来,长安忙不动声色地小心跟了上去,只见卡佐被送进了最深处的一个山洞,此处别有洞天,还没进来,一股暖香便扑鼻而来,长安不敢靠太近,远远地躲着看。
一个医师模样的人迎了出来,亲自扶过卡佐,随后,两个漂亮的小女奴端着水罐走上来,哼着娇娇的调子,伺候着卡佐喝下去,又将他放在了轻暖的帐子里。
帐子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小石头桌,上面罗列了各种瓜果吃食,几乎说得上是丰盛了。
那洞口大开,里外都能影影绰绰地看见对方,外面遭的是人间地狱的罪,里面享的是温柔乡的福。
此情此景简直不合情理得叫人汗毛倒竖。
长安听见那中年人带着拎鞭子的少年,站在门口说道:“男人的血性都是在逆境里才会有的,一旦激发出了那种东西便麻烦得很,因为越压迫,他反弹得便越是厉害,你如何能驯服他?唯有叫他体会过最美的女人,最甜的好酒,在暖张中睡上一觉、享受一番,再让他听见外面人的惨叫,才能真正激发他的恐惧。你记得,越是享受,他便越是恐惧,疼痛不能击垮一个人,不真实的美梦才会彻底把他踩到地上,到时候才能彻底驯服这个人,你懂了么?”
少年面带崇拜地看着中年人。
“快些吧,首领等着用这条狗,要赶紧驯好才行。”中年人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走了。
少年将目光投入到了洞中,表情有一点艳羡,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奴半裸的胸口,喉头动了动,随后艳羡褪去,他脸上露出了同外面的医师如出一辙的疯狂的恶毒来。
长安看得分明,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少年看似在驯“狗”,难道他自己便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狗”?
长安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自己隐藏在了一块巨石后,左手摸出了小刀,再次耐心地蛰伏起来,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长安这番险象环生,却殊不知自己这一走,可给别人惹了麻烦。
华沂为人周到,长安要过去的事,早就跟在原地待命的陆泉打好了招呼。
陆泉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却发现零零散散地来了一帮,唯独他等的那个没有到。
等他挨个盘问过来,这群人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全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一问三不知,完全就跟他们主人一个德行。
陆泉给气得简直连火也发不出来,一拍桌子,要把人都抓起来。
正巧布冬的大儿子茗朱跟路达走进来,两人一起赶紧给拉住了,路达按住陆泉的肩膀,茗朱赶紧小声劝道:“别别,陆泉大哥,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城主过来以后,见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关了他的人,你要怎么和他交代?”
陆泉冲他嗷嗷的叫唤:“少放屁!那我现在怎么和王交代?”
茗朱叹道:“哎呀,城主都不琢磨怎么去和王交代,你替他着什么急?”
华沂把卡佐撸下去以后,为了安抚布冬一支,便破格把茗朱抬上了海珠城中的七大长老,这次他又在他阿爹布冬的示意下,特意自清跟着陆泉出来带兵领将。
布冬是个老谋深算的混蛋,他的两个儿子——茗朱他们兄弟两个,茗朱继承了他阿爹老奸巨猾慢条斯理的那部分,然后又好心地把混蛋不说理的那部分留给了他的死鬼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