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象“笔友”会不会等了很久,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守信用的惯犯。
办完外婆的后事,方北夏和蒋女士又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才回京江。
回去当天,京江下了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雨。电视里,高考成绩即将公布的消息和多条主干道被淹的新闻混杂出现。
第二天,方北夏一睁眼,就忙不迭往学校赶。
前一天的暴雨痕迹还未褪去,学校里有不少小树被大雨浇歪,工人们正在抢救。
方北夏心里咯噔,隐隐不安,加快了脚步。
来到老地方,手触到熟悉的砖块。
砖块潮潮的,冰冰的。
她心中不妙,赶忙拿开砖块,手往墙洞里掏。
里面有两张纸片,已被雨水浸得软踏踏,上面的字迹被冲得如同泼墨的山水画。
教学楼不是密闭的空间,仪容镜后面有一排通风口,长期开着的。
暴雨从那排通风口里倒灌进来,弄湿了他们的秘密信箱。
她努力辨认,却一个字都读不出来。
方北夏偏头看着那通风口。
天已晴朗,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通风口像窄画框,框出一幅碧蓝如洗的画。
这次不会像上次在综合楼一样,还有道歉的机会。
一手捏着浸满脏水的纸片,一手沾满了深红的砖头碎屑,方北夏低头搓着指尖,无措地蹲在地上,漫出些泪来。
他们都跨过了那道门,站在了更大的世界里。
在那扇门外,他们彻底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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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舅舅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方北夏叹了口气,有些哽住,“他怕我妈在路上出事,只说外婆病重。”
江越心疼地抱住她。
“我妈没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特别自责,在外婆生前的房间住了将近半个月。”泪珠不听话地滚出来,“不过‘笔友’不知情,从他的视角看,他只是单纯被渣女放鸽子了。”
“不要这么说,他会理解的。”
什么啊,这么过分谁会理解,冤大头吗?
“你又在安慰我。”方北夏吸了吸鼻子。
“你们写了那么多纸条,他知道你的为人。”他替她揩泪。
“那两张纸片上写了什么,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方北夏故作轻松,“有时候我在想,他会不会跟我告白了?”
“也许吧。”
方北夏继续自顾自猜想:“我猜他可能连着去等了我好几天,最后希望耗尽才离开的。”
江越抱住她,脸深深埋进她颈窝,沉重地呼吸着。
她猜对了。他确实连着一个礼拜都去那里等她。那些天正好赶上京江气温上升,日日都有四十度高温,他守株待兔一般,每天都沾满一身汗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