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没打你不配合治疗的小报告,就是建议你再回医院休养一阵子,他说你一部分器官功能受损,太过劳累的话,身体情况有可能会恶化。”莫局长顿了顿,手伸进兜里,拿出一根笔,在手指尖转了一圈,“你怎么说?”
沈夜熙人五人六地弄出一特官方的说辞:“黄医生只是建议,他既然给我签了字,就说明他也认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足够能够出院,并且可以适应目前的工作强度。”
莫局长抬起头,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这回没再说什么,在复职报告的最后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边安怡宁急了:“莫局,莫局,哎呀爸!你还真给他签?!”
“不签怎么办,你们队你带?”莫局长签了字,直接把报告丢在安怡宁怀里,“行了,就这样吧,医院那帮白大褂又看不住他,还不如调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你们几个监督呢,正好刚给你那案子,让夜熙一块跟进吧。”
他说完转身要回办公室,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不过话是这么说,夜熙,你可千万给我悠着点,咱局里人员凋敝,哪个都是不可再生资源,花那么多医药费才把你从老阎王那捞回来,再折进去我们就赔大发了。”
沈夜熙的脸有点抽,安怡宁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家老爸的背影和在眼前合上的门:“这老头子怎么越老越讨人嫌?”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广大人民群众心声,路过的公安干警都忍不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沈夜熙默默地同意了她的话,然后把外衣脱下来拿在手里,立刻进入状态:“走吧,跟我说说什么案子。”
得,什么叫鞠躬尽瘁的人民公务员。
安怡宁叹了口气,前天杨姐她妈领着相亲对象找到警局来,昨天盛遥的前任情人转乘跑到警局门口堵人,今天他们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的沈大队长又一意孤行地非要回来干活,她觉得这么下去,自己作为这帮人的保姆,白头发都得多几根。
无奈地翻开夹在腋下的卷宗,安怡宁以一种半死不活地声音说:“尸体在下水道里被发现,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名叫张晶,女性,九岁,这个月本市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八九岁这样的孩子了,专案组那帮饭桶到现在没弄出个二五四六来,莫局急了,把他们解散了,案子转到我们这来。”
“大白天的别瞎说别人,”沈夜熙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虽然也是实话——尸体只找到一具?”
“咱们的人正在附近搜索。”
“死因呢?清楚么?”
安怡宁顿了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沈夜熙面前。照片的背景是黑黢黢的下水道口,一个带血的头颅面冲着镜头,尽管这肤色泛着难看的死气,仍然不难看出,这生前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
女孩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恐,安怡宁说:“你看,严格来说,这还算不得‘一具’尸体,其他地方还没找到。”
沈夜熙抿抿嘴,开玩笑的时候眼睛里留下的笑意退了干净,他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安怡宁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结果超速就导致,到转角的地方正好有一个人从对面过来,非常不幸的是,那人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双方想刹车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般人手上如果拿着热东西被撞到,都会下意识地往后躲一下,把东西往外送,可是那人第一反应,却是把自己的胳膊肘横过来,挡在沈夜熙和手上的热咖啡中间,滚烫的液体全都洒在了他自己的手上,来人低低地“嘶”了一声。
沈夜熙一愣:“对不……”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没洒你身上吧?”沈夜熙话还没出口,对方已经忙不迭地道起歉来,手忙脚乱地接过安怡宁递过来的面巾纸,一边咧嘴一边擦拭烫红了的手。
沈夜熙抬眼看过去,这是个青年,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衫,显得皮肤特别的白,深棕色的头发稍微有点自来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上看,好像有些外国血统,是张生面孔。
看这有点单薄的小身板,像是新调来的文职。
安怡宁按住额角:“浆糊医生,你这往哪走呢?您老人家一天得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多少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