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安排的闪电一样的袭击,如果不是恰好未卜先知自己这天的行程,那就是自己已经被盯上很久了。安怡宁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压着恐惧,不停地自我催眠——冷静、冷静。
这时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安怡宁悚然一惊,寒毛都竖起来了。
“别跟闵言说我来过,他不打算让我知道,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明白吗?”
隔着门,男人的声音极温润好听,安怡宁一愣,接着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伸手在墙上摸了一下,摸到电灯开关,按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安怡宁的瞳孔不适应地骤缩,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看见走进来的这个男人。
乍一看,这是个中年人,黑发间已经掺杂了银丝,脸却显得很年轻,皮肤光滑白皙,只是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小的纹路,带着一副无框的眼睛,灰色的西装外套,一丝不苟的衬衣,像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
安怡宁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像姜湖,不是说长相,而是那种给人的那种感觉。她甚至觉得,也许过上二十年,姜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男人对她笑了笑:“安小姐醒了啊?”
安怡宁没吱声,她力气不多,不像浪费在说话上,但直觉这个人不是闵言。
随着男人的走近,她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和姜湖一点都不像,姜湖身上总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情绪一样的气场,很安全,让人在他面前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这个男人的笑容也很好看、很温暖,可是随着他的眼睛却特别的寒冷。
不是姜湖那种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等闲视之的从容,而是一种让她忍不住想要往后缩的危险感。
男人对她不友好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在她身边坐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柯如悔。”
安怡宁睁大了眼睛——沈夜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觉得耳熟,可是安怡宁却是那种凡是看过听过的东西,只要走了脑子,就基本不会忘记的人。她当然知道“柯如悔”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传奇的学者,据说有一双魔鬼的眼睛,几年前神秘死亡,死因到今天,美国那边也没有一个官方说法。
于是……这个传奇的男人大老远地游过太平洋,跑到中国和一帮黑社会搅合到一起?
安怡宁觉得,不是自己没睡醒,就是这个老男人没睡醒。
自称柯如悔的男人叹了口气:“真是……我都老了,现在报自己的名字,都有年轻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安怡宁下意识地往他身子底下看,发现他有影子,于是稍稍松了口气。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闵言绑来么?”柯如悔问。安怡宁虽然一声不吭,但他却好像在和她聊天聊得很愉快一样,“我知道你刚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没有那么负责的——闵言这年轻人只是想证明,他不怕翟海东,也不怕警察,有能力和两方面的势力抗衡罢了。”
闵言吃饱了撑的……安怡宁想。
“有点冲动是吧?年轻人么。”柯如悔好像瞄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了,又突然问:“对了,安小姐和姜湖很熟对么?”
安怡宁左眼轻轻眯了一下,望向柯如悔的表情有些警觉。
柯如悔笑了:“别这样,算起来那孩子还是我的学生。”他歪着头,带着一点追忆,“我第一次见那孩子的时候,他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情绪上稍微有点自闭倾向,说话很慢,好像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就把下面要说的十句话都考虑好了似的。”
安怡宁心说这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被绑架来,就是来听这老男人回忆和姜湖过往的?她看了一眼这怎么都觉得诡异的男人,心说这话幸亏没让沈队听见,要不然醋缸都打翻了。
“j……哦,就是姜湖,我一看见他就想起小乌龟。”柯如悔说,“心里难过了就缩到自己的壳里,谁捅都不出来,看在我是他老师的份上,偶尔才能多说几句。给他做心理疏导的时候很困难,他根本不配合。你知道么,有时候我觉得他的性格其实不大适合做心理医生,他吸收负面情绪,却不大发泄出来,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但那孩子实在太有天分了。”
他转头看着安怡宁,弯起眼睛笑了,安怡宁觉得他即使眉目笑得弯起来,仍然让她不寒而栗,柯如悔轻轻地说:“现在看着他和你们感情那么好,真是觉得有点……嫉妒。你说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