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信奉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可是对一个泥坑里长出的莲花,往往就充满恶意的揣测了。
躲在基地的人们,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由于臭大姐的未雨绸缪,让基地惊险地躲过了灾难,幸存下来;不幸的是,侥幸让他们又自卑又自得,并不能正视外面的世界,他们已经懒出了惯性。
这群仓促攒起来的乌合之众,只坚持了半个月,人心就涣散得不成样子。战斗力不见起色,内部争斗倒是长势喜人。
放假小心翼翼地问:“周六哥,怎么办?要不……要不去问问陆老师?”
周六沉着脸,一言不发,他信誓旦旦地和陆必行说过“他能”,不到一个礼拜,就被父老乡亲们这么打脸,没脸灰溜溜地去见陆必行。再说陆必行会有什么办法呢?
充其量就是训练动物一样,拿一点彩头吊在前面,糊弄着他们跟着跑而已。这和他设想的自卫队不一样。
周六咬着牙,仰头望向基地完全亮起来的天,叫不醒装睡的人,治不了不可救药的病,他体会到了无边的艰难和孤独。
放假轻声问:“周六哥,那咱们今天还训吗?”
“训!”周六咬着牙说,“为什么不训?”
说完,他迈开大步,率先跑了出去,带着身后不到二十个人的自卫队,用力把肺里的空气挤了出去,他执拗地咆哮起来:“自卫队万岁!”
陆必行在机甲主控室里等着来早读的学生们,靠在窗边看着周六带人跑远,目光扫过了墙角的日期牌,林静恒给他的死线还有一个多月。
远程通讯的原理和远程扫描差不多,需要足够的能源、足够大的精神网、足够精确的跃迁点分布,林静恒把通往域外的秘密航道附近所有跃迁点扫了一遍,在每个跃迁点上都留下了远程通讯器,这样湛卢的联络范围就能通过跃迁网扩大到域外,扫描通讯目标。联络双方有事先约定的密钥,一旦匹配,从对方做出回应开始,这条远程通讯的通道就成立了。
陆必行知道,军用测绘图完成、重三上天,意味着林静恒现在能随时对外发信号。之所以还没动手,也只是他一言九鼎,遵守约定而已。
最早到的薄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陆总,我看这些人没什么救了,那个谁有点可怜。”
陆必行板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哪个谁?”
薄荷的青春期可能有点长,十六七岁的姑娘,仍是一副个头疯长、皮肉跟不上骨头的排骨样。她单腿站着,另一只脚轻轻地点在地上,站没站相地左摇右晃,嘴里还嚼着一块口香糖:“没谁——你怎么跟个封建教导主任似的?再这样我们可不帮你了。”
陆必行纳闷:“你们帮我什么了?”
“糊弄独眼鹰大叔啊,”薄荷说,“他让我们看见林将军靠近你就随时通知他,还说将来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陆总,你爸是不是有点空巢老人综合征?”
陆必行:“……”
“话说回来,陆总,你真喜欢林将军啊?那么吓人,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你胆子也太大了。”薄荷小太妹一边说,一边技术高超地用口香糖吹了个泡,“喀”一下咬出了声音,她好奇地小声问,“你亲过他吗?”
陆必行差点让唾沫星子呛住。
“不会吧?你们这些大叔都这么含蓄吗?我在北京星那会,经常跟一帮人去便宜的小酒馆,谁请我喝酒我就跟谁聊几句,看着顺眼就亲一个试试,亲完来电就处,不来电就拜拜,讲究效率。”薄荷说,“这么长时间,独眼鹰大叔都疯了两个疗程了,你连亲都没亲过,那你们在一起都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主控室的电梯门就打开了,林静恒正好走进来。他晨练完毕,刚洗过澡,脸上带着罕见的血色,头发还湿漉漉的,裹挟来一股扑面而来的荷尔蒙。
陆必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嘴唇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用力把目光扒下来,他欲盖弥彰地转向薄荷:“你这是未成年女生该说的话吗?别以为不在北京星上,校规就不存在了,把昨天的作业交出来,一边写检查去!”
林静恒鲜少见他发脾气,十分诧异地多看了两眼,随后可能觉得他教训小女孩的样子挺有意思,嘴角不怎么明显地掠过一点笑意:“不是说今天试验反追踪系统?”
博闻强识的青年科学家脑子里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瞬间掠过了无数篇关于亲吻的描写,连忙人模狗样地清了清嗓子。
“在这边,跟我来。”陆必行说,“我本来打算地面实验的,刚刚有个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