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蹲下放了花,开始去揪那四周冒出的野草。
周濂月看了会儿,也跟着蹲下,挽起衣袖帮忙。
周濂月问她:“你不说点儿什么?”
“啊……习惯了。感觉说什么都怪矫情。她应该知道的,我心里在想什么。”
周濂月也便不再开口。
过了会儿,倒是南笳出声,“我不是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想过要结束生命?”
“嗯。”周濂月瞥她一眼。
“那时候的情绪,回头看多少也带有一点表演性质。因为我曾经认真想过,墓志铭要刻什么。”
“想刻什么?”“好多。叔本华的名言,雪莱的诗,或者特别矫情的:这里埋葬着一个被戕害但依然纯洁的灵魂。”南笳轻笑,“好幼稚。”
周濂月静默地看了她片刻,忽平声说,“如果我死在你前面……”
南笳立即打断他:“瞎说什么。”
周濂月却把这句话接下去,“墓志铭我要刻上你的名字。”
南笳一怔。
好奇怪,这样的情境下,这样矫情的话,竟也变成了理所当然一样。
“……死在我后面呢?”她不由地轻声问。
周濂月声音微沉,像轻缈雨雾拂过她的面颊,连同心脏。
“你走之后的孤独和无意义,就是我余生的墓志铭。”
——
自墓园离开之后,开车回到城里,彼时已接近晚饭时间。
回家的路上,南笳先声明说:“我家里真没什么可参观的。以前不住那儿,我高中毕业,家里搬家,旧房子卖了。回忆都断了,我妈去世之后,我爸也后悔,早知道不卖。一度找过接手的新业主想回购,但人家拿到手以后哐哐哐就把旧的装修全砸了。”
周濂月笑了声:“所以我把那套公寓送给你。”
“……你也太会见缝插针。”
车停在小区门口,南笳挽着周濂月的手走进去。
以前的老居民楼,左邻右舍能认个面熟,也会打招呼,看见谁家领了人回来,多半会八卦几句。
现在的小区邻里间都是陌生人,南笳觉察到有人注视,大抵也只是因为她是银幕上出现过的面孔吧。
刷卡开门禁,上楼。
进电梯,一梯四户的格局,左转即到。
南笳打开提包拿钥匙。
锁舌弹开,推门的瞬间,扑出浓郁的鲜香味,是那虾仁馄饨的高汤。
南笳开鞋柜,给他找一双南仲理的拖鞋。
与此同时,她说道:“爸,我们回来了。”
周濂月觉得心中有什么铮然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