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声“小老板。”
程牧阳停下来。
有个身材瘦小的人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部血脉不通,挣扎了几次都是徒劳。最后只能在惶恐中对着猜想的方向大声说:“程牧云在莫斯科!”
那个人喊完这句话,身子始终绷着。
却没想到,四周陷入了更深的沉寂里。
“这些话,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程牧阳单手□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转身离开。
在走出十几步后,终于背对着那些枪手轻轻地,挥了挥右手。
他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最后的判决:
绝不宽恕。
南北没有看最后那一幕,转身下了船舱。
当游艇将要和游轮接驳时,已经不在中国的海域范围。
两个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她的裙角海风吹的飘起来,瑟瑟而动。
程牧阳手搭在栏杆上,始终在对着耳机说话。
说是法语,多亏了比利时的几年,她还算是听得懂。
“这些游击队很有钱,再抬高十个点,”他对她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对我们的生意伙伴要友善些。告诉他们,倘若不接受这个价格,明天就会有人给他们的对手在丛林空投武器。对,明天中午十二点,十二点以后,我们的价格会再抬高三十个点。”
真是奸商。
南北走过去,忍不住笑起来。
程牧阳用掌心拍了拍她的额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音:“我们这里有八十枚地对空导弹,反装甲火箭发射器,5000的ak-47和c4,四百万发子弹,今天标价是七百万美金,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都是有效的,”他说完,又淡淡地补了句,“告诉他们,我说的是北京时间。和程牧阳做生意,要随时准备另一只表。”
接下来的话,切入了俄语。
她不再听得懂。
程牧阳简短交待了数句,终于挂断电话。
“别人不买你的武器,你就免费送给他的对手?”她站在他身侧避风,“十足的奸商。”
“不是免费,在我空投武器后,所有武器价格会提高三十个点,”他告诉她自己的计算方式,“也就是说,这些武器的成本也需要他们来买单,还包括飞机耗损和汽油消耗。”
南北听得啼笑皆非:“真是不肯吃亏的人。”
程牧阳嘴角一动,像在笑:“的确不能吃亏。员工要开工资,年终还要有福利。最主要的是,我们所有的员工都有终身抚恤保险,倘若遭遇不测,还需要养育子女到十八岁。”
她想了想,觉得颇有些道理。
这一行,踏进来就是万劫不复,卖命的钱,岂能吃亏。
何况程家能提供的武器,已属军火商里的豪门。从来不愁买家。
不同于越南,俄罗斯本身就是个军火贩卖大国。环境决定一切,世界最好的军火商人都在俄罗斯,而如今,俄罗斯的军火交易圈里,真正的翘楚又只有程家。
连南淮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名符其实的“战争之王”。
远处是灯火辉煌的游轮,人影浮动,不甚分明。
快要接驳了。
“你有没有想过,要脱离这样的生活?”她忽然问他。
程牧阳拿出自己的银质小酒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解渴的冰水。他始终看着远处的游轮,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告诉她:“你知道,中国有不少人在俄罗斯淘金,仅一个华人市场,数万个摊位,每年就有近百亿美金‘黑金’交给黑帮。”
南北轻点头。
她喜欢看这时候的程牧阳。
不正经的神态,却说着意外严肃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