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桢无奈笑了下,将菜单重新递给店员,示意她们尽快把东西端上来。
店员一走来,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多年未见,连聊天的话题都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相较于宁桢的紧张,邬乔更多的是无所谓,她扭头看着窗外,外面下着雨,路上行人稀疏。
她们这边相顾无言,倒是吧台那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那个女生是谁啊?”一个店员好奇问道。
刚才负责开单的店员有些忍不住低声说:“不知道,但是夫人看起来好像很怕她,一直在看她脸色。”
另一个短发店员说:“长得是漂亮,但是看着很冷漠,我还挺心疼夫人的。”
邬乔并不知道店员对自己的评价,她只是安静待着。
终于还是宁桢忍不住开口说:“早早,我一直都想见你的,但是我……”
说到这里,宁桢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她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真的没有脸见你,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不会原谅我。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宁桢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下,她伸手拽了桌子上摆着的纸巾,别过头擦掉眼泪。
邬乔的目光早已从窗外,转移了回来,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眼神平静无波的望着对方,任由宁桢眼泪掉落,却掀不起意思涟漪。
宁桢或许也知道自己的眼泪,并不会引起邬乔的心疼。
很快,她停下了哭泣,低声说:“早早,我就是想见见你,我知道自己或许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妈妈真的一直都想见你。”
听着她内疚而痛苦的声音,邬乔眼皮轻掀,正好店员在此刻将点的热可可和咖啡断了上来。
邬乔伸手摸了摸热可可的杯子,冰凉的手指立即被温暖了些。
宁桢的眼泪一直没停止,好像是她有天大的委屈。
“见我干什么呢?”邬乔淡声问。
宁桢埋着头,动了动唇,终于小声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个建筑设计师,看到你这么优秀,妈妈真的很开心。”
邬乔几乎是都被逗笑了。
她眼睫垂下,将唇角抿直,慢慢开口说:“我很优秀,你就很开心?”
她的声音很缓很慢,宁桢慌乱中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高兴,你大伯他们把你养的很好。妈妈一辈子都会感激他们的。”
宁桢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心虚,最后不敢再说下去。
她有什么资格呢。
“那你就没想过,”邬乔声音很平静的说:“万一大伯他们家不愿意养我这个累赘呢?”
宁桢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邬乔转头望着窗外,上海的雨总是让她想起清塘镇,她用力抿着唇,压住声音里的一切情绪,平静说道:“在大伯家时,大伯母对我百般挑剔,邬慧也总是讨厌我,折腾我,邬慧可以去玩,我得帮大伯母干活。上高中的学费,是我自己打工去赚的,但是我从来没抱怨过,就算到现在,我也没觉得他们亏待我。”
“因为我从来不是他们的责任,”邬乔缓缓转过头,这是第一次她直勾勾盯着宁桢,眼底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我,是你的责任。”
宁桢失声痛哭起来,眼泪一直落,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宁桢低声哭诉,不住的道歉,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纸巾,像是抓住什么浮木般:“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我以前一直都在想,”邬乔微微歪头眼底露出迷惑,打量着对面的宁桢,“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