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女人里不算是矮的,踩着高跟鞋已经逼近175,在上海念书时几乎可以平视任何男人。可不知怎地,面对着他却总要抬头说话,从小到大都像是被压迫一样。
岂料本该是很好的气氛,他却忽然收敛了笑意:“没想到这最后的晚餐,还是吃你煮的饺子。当初我在上海时,好像你也给我煮了次水饺,速冻的,那时候的饺子挺难吃的。”
那过分专注的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的浮光。
她想看清时,许南征已经用筷子夹起一个,囫囵吞到了嘴里:“好久没吃你煮的东西了,你多久没去看我了?”
萧余有意避开这问题:“还没熟吧?”
“当年在上海天天住在一起,现在回了北京,反倒难见一面了,”他又夹起个饺子,递到她嘴边,“熟了,味道不错。”
她愣了下,才小心咬住水饺,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他看她:“如何?”
这表情,坦荡的像是自己煮的一样。
萧余有些想笑,有意说:“还少一道水呢,半生不熟的。”
最后两盘饺子端进会议室时,满屋子都已弥漫着让人生津的醋味。
二十几个大男人埋头吃着,看到是她才纷纷抬头招呼了几句。她把盘子放在会议桌上,刚想回头和他说话,却撞见了一个微妙而又浅显的画面。
会议桌的尽头,许南征正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脚随意搭在桌子边沿休息。西服外套披在身上,垂着眼看着腿上的文件。
实习秘书向蓝半俯下身,低声解释着文件内容。因为声音很轻,萧余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她食指很轻地点着他腿上的文件夹,似乎在告诉他把名字签在哪里。
这个姿势,向蓝本就低垂的衣领,又更深地垂了下来,微妙□,显而易见。
他静看了会儿,不停将钢笔在手指间轻转着,直到签下了字才合上文件夹递给她。却在抬头的一瞬笑了笑,飘忽的视线很快移开,低声说了句话。
小姑娘立刻低头抓住领口,悄然红了脸。
像是被拉慢的镜头,他的不经意,她的含羞带笑,被无限放大在眼前。
“笑笑,谁娶了你真是福气,”他的副总刑言把筷子放下,玩笑道,“好身家好背景,好脾气好样貌,你是挑花了眼还是怎么的?单身这么久,在等谁呢?”
萧余移开了视线,随口道:“藏着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人?”
刑言笑了声:“是不是和我们许总一样,样样皆全?”
她没吱声,走过去收了他的碗筷。
向蓝这才接过许南征手里的钢笔:“笑笑姐辛苦了,本来该我去煮的,可正好有文件要急着赶出来,给许总签字。”
“你老板都不和我客气,你客气什么,”胃忽然有些绞痛感,她勉强笑:“你才是辛苦了,这么晚还陪着一帮大男人加班。”
当初自己资助她时,她还在云南,是个初中生。一转眼考上民族大学,她去火车站接她时,拥挤人潮中,她也是这样紧抱着自己的包,叫了句笑笑姐。
四年一晃而过,她没想到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素来招聘极严的许南征真就收了她。
更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画面,真实的上演在北京东三环,他的会议室里。
等收完所有人的碗筷,许南征已经站起身,用笔在整面墙的会议板上写了一连串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