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连恺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一点“你呀,成天就会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易连恺倒是早早出门去了,秦桑起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报纸,于是问:“今天的报纸呢?”
朱妈说道:“早上公子起来看到报纸,发了好大的脾气,派了所有人出去要将报纸收回来,所以家里的报纸也不敢留着,交给潘副官了。:
秦桑心里一沉,问:“报纸上说什么了?”朱妈不识字,所以呆了一呆,“那可不晓得。”
秦桑见问不出什么端倪,便遣她去叫潘健迟,谁知潘健迟跟着易连恺出去了,秦桑无法,只得派人去找卫士来,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早上报纸的头条是易连恺的卫士枪走了火,误中霞净寺无辜游人,因为死的是国立符远大学的学生,所以现在事情闹得很大。
秦桑想起昨天游山时那声枪响,不由得悚然一惊。连忙问那卫士:“现在公子爷到哪里去了?”
“到教育厅开会去了,说是学生们要游行。”
秦桑想了想,说道:“派人去找公子爷,请他务必回家一趟,或者打个电话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那人答应着自去了,过了不久,易连恺果然打电话回来,语气甚是不耐,“我这里正忙着呢。”
“那枪不是卫士开的。”秦桑本来想直接告诉他,但想这里的电话全是军用线路,总机都能够听见,于是顿了顿,说:“你回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易连恺怔了一下,说:“行,我过会儿就回来。”
他话是这样说,没过多久秦桑就听见汽车喇叭响,正是易连恺回来了。他进门连衣服都没有换,往沙发上一坐,遣了朱妈去倒茶,然后随手关上门,说:“你知道什么?”
昨天枪响的时候,陈培说是卫兵的枪走火。后来慕容沣告诉我说,那不是长枪的声音,是德国的一种驳壳枪符军里没有那种短枪,他还问我,陈培是不是李重年的人。”
易连恺脸色阴沉,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只是食指轻轻地敲着沙发的扶手,似乎在想些什么。
秦桑很少见到他这种样子,只觉得从前的他,虽然喜怒无常,可是不脱纨绔习性。而现在的他,却像是深不可测,自己再难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秦桑道:“验伤不就得了,子弹是可以查出来的,既然不是卫士开的枪,总是可以解释清楚地。”
易连恺脸色仍旧阴沉,过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懂。”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确实不懂,我不懂二哥好好地,为什么要把父亲给软禁起来,我也不懂,为什么要和李重年一起,出兵打二哥,我更不懂你们,到底争来争去,是争什么。地盘已经够大了,军队已经够多了,还要互相打来打去,战祸绵延民不聊生,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
易连恺忽然笑了声:“妇人之见。”
他说完便站起来,拿着帽子往外走,秦桑问:“怎么又要出去?”
易连恺说:“人家设了圈套给我钻,我总不能辜负这一番美意,”他心情似乎渐渐好起来,“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才比较有趣。”
到了晚间,秦桑才知道,因为误杀学生之事,陈培已经被撤职,而易连恺指定了自己的副官潘健迟去继续负责慕容沣的接待与安全。
秦桑听到这样的变动,不由得吓了一跳,她知道潘健迟有意置慕容沣于死地,现在让他去负责慕容沣的安全,那何异于送羊入虎口,所以惴惴不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等到第二天,眼皮微肿,精神不济,可是仍旧打起精神。
原来此日的行程是由她陪慕容沣去游湖,吃早饭的时候秦桑看到报纸开了天窗,再寻了另几样的报纸来看,有的亦是开了天窗,有的却老实不客气,将易连恺大骂了一顿,称他是败家子,又说承州诸军不承认内阁,是为宪法之贼,与承军谈判便是与贼分赃。至于卫士枪支走火误中游人,那更是军阀生活之腐败云云。
秦桑见文辞犀利,行文之间极是厉害,所以不由看得极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