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常年走的都是马车,中间有两条极深的大车车辙,而汽车走来,更是坎坷不平,颠簸得十分厉害。潘健迟倒还罢了,易连恺似乎精神支持不住,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潘健迟欲要与闵红玉换手开一会儿车,想让她休息片刻。但接着依稀的星光,只见她双目凝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嘴角紧紧抿起。她本来就穿着军中制服,更显得神情刚毅。潘健迟终于没有开口相询,这样开车走了大半夜,闵红玉终于将汽车停下来了。
潘健迟本来就甚是担心,于是问:“是不是没有汽油了?”
闵红玉并不做声,跳下车去,路边有一个小坡,她爬到山坡上去,仰起头来看满天星斗。潘健迟这才知道她是迷失了方向。他见易连恺昏昏沉沉睡着,似乎暂时并无醒来的可能,于是也下车去,爬上那个土坡。
西北夜寒,北风凛冽,他没有穿大衣,被风一吹,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仍是强自忍耐。那土坡乃是沙砾堆积而成,走起来一步一滑,好容易到了坡顶,闵红玉回头看了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他于是问闵红玉:“是要往北,还是要往南?”
潘健迟仰头看天,迅速地认出北斗七星,说:“走吧,我知道路了。”闵红玉并不做声,走下山坡往汽车走去,但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潘健迟见她一个趔趄,叫了声“小心”!眼疾手快抓住她袖子,可是惯性太大,闵红玉还是摔倒在地,连带他也差点摔了一跤。
闵红玉摔了这一跤,却就势坐在了沙砾上。潘长江本来想扶她起来,可是他也是差不多一整天滴水未进,更兼一路奔忙,只觉得筋疲力尽,拉了她一把没有拉起来,干脆也就势坐在了沙砾上。
闵红玉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她穿的本是易连慎军中服装,又阔又大的黄色棉衣,被腰间挂着弹袋的皮带一勒,倒还有两分英武之气。她见潘健迟冷得不住呵气,于是抓下头上的棉帽递给他。潘健迟摇头,说道:“你戴着吧。”
闵红玉说道:“我戴着太大。”
潘健迟明知道她是托辞,但是她的脾气喜怒无常,只怕她又发怒,于是干脆接过去。戴上之后果然暖和许多,闵红玉说道:“其实你也是冲着那样东西来的,是不是?”
潘健迟不料她问出这句话来,怔了一怔,才答:“你难道不是?”
闵红玉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轻轻地笑了笑:“既然大家志同道合,那么不如去车后头拎把枪,抵在易连恺的脑门子上,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就是了。”
潘健迟道:“你与公子爷相交若久,难道还不明白他的脾气?你看二公子严刑拷打,何曾问出来了一个字?这样硬来是没有用的。”
闵红玉笑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东西不在我手里的?”
潘健迟也笑了笑,说道:“我早就说过,你拿的那样绝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闵红玉道:“可是现在他人在我手里,我想问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潘健迟冷冷地道:“不见得吧!”
闵红玉浑然不在意般,说:“我知道,论枪法我是比不过你。不过你也说过,现在咱们是在同一条船上,你若是现在将我杀了,也没法子带走易连恺。”
潘健迟颔首:“不错,你现在如果将我杀了,也没法子带走易连恺。”
闵红玉说:“那不如我们合作,真要找着东西的下落,一人一半好了。”
潘健迟反问:“你有什么法子问出东西的下落?”
闵红玉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世上,我是没法子让易三公子告诉我,他到底把那样要紧的东西放在了哪里。不过我想如果有一个人来问,他还是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