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三月天,如意开了窗,只见满眼的绿肥红瘦,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窗边的柳枝已经缀出了绿意,曾经离去的鸟儿们此刻再度蹁跹而至。怔怔看着窗外,如意有那么一刻的失神,直到丫鬟喜儿端了盆水进来,见她站在窗口,立刻大惊小怪地扑过来:“夫人!你身体还虚弱着呢,怎么就去chui冷风?老人家说,三月冷风不禁冻。”
如意顺服地让喜儿扶着坐到了g前,转眼,那窗被毫不留qg地重重关上,仿佛生怕那窗外飘进什么晦气来。
她垂目淡淡微笑,谁也看不见眼底那一丝无奈和挂念。
那些燕子来了又去,是不是去年窗前啼着的那些?它们飞翔千里终于回还,鸟禽却比人还要长qg,还要守信。
喜儿拧了把面巾递过去说:“对了夫人,晚上看是什么菜合适?上次老爷来时对那道碧玉虾仁赞不绝口,要不这次还让翠姐做那道菜?”
如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也好。另外做些清淡点的,听说老爷这几日赴了几场筵席,做些家常的清淡小菜调调肠胃。还有,想必寿儿也会过来,你让翠姐再做那道南瓜饼,他爱吃那个。”
喜儿一愣,皱起眉头说:“小少爷怎么每次都跟来啊?三夫人那里也真是离谱,每次都这样,非要小少爷跟过来,什么意思嘛!”
如意挥了挥手,止住了丫头的抱怨。喜儿会意,暗暗叹了口气,接过主人手里的巾子,展开摊在盆里绞了绞。再转过头时,只见如意已经坐到榻上,斜倚着摊开了一本书。
喜儿乖巧地放轻了手脚,端着水盆出去,掩上门,转过头时,院里那一树红杏花被风chui得纷飞,那漆金的水盆里浅浅浮着一层淡绯,漾得一片水光潋滟。经过那扇窗时,见女主人又支开了窗子,怔怔出
神。喜儿叹了口气,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放轻脚步走开。
卫横舟来时已是掌灯时分,看着妻子微笑的脸,撩袍而坐。七岁的稚嫩寿儿爬至他的膝头兴奋地大喊:“南瓜饼,南瓜饼,南瓜饼……”
他顺手夹了一块南瓜饼给儿子,转头却见一旁服侍的喜儿脸色颇为y沉。于是,蹙眉问妻子:“喜儿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怎么脸上不见半分笑影?”
如意朝喜儿递了个眼色,喜儿连忙行礼退了下去。卫横舟的眉头锁得更紧,这喜儿行事向来鲁莽,若不是念在她是妻子从小就收在身边的丫鬟,按照卫家的规矩都被逐出家门一百遍了。想及此,他忍不住朝妻子瞪了一眼。就是她的个xg,才把身边丫鬟惯得没上没下。
如意为他盛了一勺碧玉虾仁,轻声说道:“喜儿昨天为了给我添被着了凉,正难受着呢。本来我不要她服侍的,可这丫头硬是不放心。你莫怪她。”
卫横舟冷冷一哼:“是吗?”说罢就不语了。
妻子多半只是开脱之语,不过还是给她个面子。喜儿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信,他多少是知道的。
看着如意温润如玉的笑脸,卫横舟不悦之色稍减。说也奇怪,只要在如意身边,就有如沐风之感。想年少时便是如此,只要她在,自己总会qg不自禁收起满身的棱角……正如此想时,寿儿拽了拽他的衣角:“爹爹,我困了。”
他哑然失笑,小孩子的脾气就是如此,吃完甜食后不想吃饭,结果就乱找借口。明明知道他在耍赖,不过卫横舟还是笑道:“那在大娘娘这里睡一会儿吧,爹爹用完饭再把你抱回去睡觉。”
寿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意早已收拾好了一旁的长榻,走过来就要抱寿儿,寿儿皱起小小的眉头,用力地向卫横舟伸出了手。
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与如意是一点不亲。
卫横舟抱寿儿到了榻上,一转头瞥见如意淡淡失落的表q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