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次来酒吧,陆时屿也是一个人孤寂地坐在那里喝酒。
就好像这里所有人都和他无关,这个世界都和他无关。
阮梨咬着吸管,最上端那里已经被她咬出一圈不规则的牙印。
她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一眼。陆时屿一手支颐,还是甫一进来时见到的那副模样,疏懒中带着一丝诱人的风流。
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没有任何聚焦,没有光亮。
冷彻得让人心寒。
似乎是注意到阮梨的目光,陆时屿微微侧过头,那双眸终于有了些聚焦。
怎么?
阮梨快速收回目光,摇摇头。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回了趟家。
阮梨一怔。
如果是别人说回家,听起来就是件很常见的事。可是陆时屿说回家,怎么样都觉得很奇怪。
她听朱浩楠提起过,陆时屿家里关系好像挺不好的。
大一入学那会儿大家都是家长来送,只有他孑然一身。不论过年过节,他也从不回家。
陆时屿几乎没有和他们提起过家里的事。
不开心吗?阮梨小心翼翼地问。
嗯。陆时屿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不愿多说,阮梨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安静地陪着他。
片刻,陆时屿开口道:我家关系很复杂。我爸病重,除了我和我妈,所有人都盼着他赶快死掉。而我妈又独断专横,从我一出生就给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我该走哪条路,该和哪些人做朋友,她都帮我安排好了。如果我的朋友她不满意,她会用尽手段伤害那个人,让他远离我。
不知道陆时屿是不是喝醉了,才愿意说这些给她听。这是她第一次见陆时屿愿意打开心扉,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刨开自己的伤口,将自己最脆弱最鲜血淋淋的一面展现给她。
阮梨心里一紧,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不愿意让她安排我的人生,所以高考那年选了所她厌恶的学校,报了完全不同的专业,一个人过来,彻底和家里断绝关系。从大一到现在,她从没来看过我,还用尽各种手段胁迫我回家,走她给我安排好的那条路。
陆时屿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在心底压得久了,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些。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阮梨小心翼翼地问。
陆时屿神色一黯,自嘲般牵起唇角:我不知道。我好像只想和我母亲对着干,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想过。
他侧过头,看向阮梨:听起来是不是很没用?
阮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力地摇摇头:不要这么想,你比大部分人都优秀!
陆时屿轻笑,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夸赞。
别光聊我,聊聊你吧。
我?阮梨没想到会聊到自己,她努力思考片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家没什么可聊的啦。就很普通的家庭,我爸妈还有我哥。我哥老爱欺负我,但是我爸妈比较宠我,每次都向着我。不过我哥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我没钱花的时候会给我钱,我被男生欺负了他会给我出气。我还是很爱他们的
阮梨余光打量到一旁的陆时屿,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微一怔愣,可能这样的关系对于他来说,都是种奢侈。
她悻悻笑着,止住话题:不好意思学长,我话可能有点多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脸上漾着一抹幸福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