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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icu每天的费用是多少,林家还能够支付多久。林姿娴的家境一直很优越,我想任何父母都不会放弃者最后一丝希望,倾家荡产,也会让孩子继续活下去。萧山做了很多事情,医院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处理的,林家父母都说:“难为这孩子了。”

他们已经将萧山视作半个儿子,最后的依靠。林妈妈对我说:“小娴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有萧山这样对她。”

她说道:死“字的时候,甚至平静得不再流泪。

萧山也非常平静,他对我说:“你先出国去吧,林家这样子,我想即使我和你一起去,你心里也不会安心的。”

再说他还有一年毕业,到时候也许林姿娴已经醒过来了,也许林姿娴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留在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心安罢了。

悦莹一直骂我傻,这次她又骂萧山傻。她气呼呼地戳着我的脑门子:就你圣母!就他圣人!你们真是圣成了一对!”

我傻呵呵地对她笑,她更生气了:“喂!我在骂你呢!”

我说:“我就要走了,好长时间你都不能骂我了,也不能戳我脑门了。”

一句话只差把悦莹的眼泪都说下来了,她重重地捶了我一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讨厌啊!”

悦莹一直陪我到机场,还有一堆同学。行李箱是悦莹安排几个男生帮我拎的,我带的东西很多,因为收拾行李的时候,悦莹老是在我面前念叨:“把这个带上,你用惯了,美国没这个牌子卖!把这个也带上,省得到时候你去了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想买也一时找不着……”

我觉得我都不是去美国了,而像是去非洲。除了肯定超重的大箱子,我还带了允许随身携带的最大尺寸的小箱子,打算放在机舱行李架上。

萧山也来机场送我,他一直没有和我单独说话。悦莹跟我直使眼色,我想我和他已经不需要再有交谈。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快到安检时间,每个人都上前来和我拥抱告别,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变得大方。班上同学们大部分都 是开玩笑,让我在美国好好干,争取顺手申请到奖学金继续读硕士,大家都祝我好运。

我和每一个人拥抱,别离在即,我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我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我在这个城市三年的大学时光,给予我的并不只是伤痛,还有许多点点滴滴,在日常不动声色地滋生着情绪。

我想我终归还是要回来的,不管我怎么样念书,不管我读到什么学位,我想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悦莹上来拥抱我,在我耳畔说:“找个北欧男朋友吧,超帅的!”

我想起来和她一起去逛名店买衣服时那个有着灰绿眸子的jack。我忍着眼泪,对她笑:“像jack那样的,如果真有,我一定替你先留一个。”

悦莹也对着我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和我一样,有盈盈的泪光:“i the kg of the world!”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辈子有悦莹做我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萧山最后一个上来跟我告别,他用轻得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我会永远等你。”

我极力忍着眼泪,我用尽了整个青春爱着的少年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萧山。

命运总是一次次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到了今天,他只能说他会永远等我。

也许我们是真的没有缘分,可是谁知道呢,也许在命运的下一个拐角,我们还可以再次相逢。

大箱子已经办了托运,我站在安检队的地方,转过身来,对着大家最后一次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