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只好先给邹思琦打电话:“我临时有事,得去机场。”邹思琦向来不放过这种八卦,追问:“谁来了?”
“许优,不声不响地突然跑来,一定有问题。”杜晓苏边讲电话边抬腕看表,“要不你别等我了,我们下次再约。”
邹思琦说:“没事没事,我等你来听新鲜八卦,赶紧的啊!为了全国人民的娱乐事业,动作快点!”
逗得杜晓苏“哧哧”笑。但真的来不及了,因为是周末,她怕堵车,搭地铁然后换磁悬浮,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机场,天刚刚黑下来。
杜晓苏当机立断一路小跑到贵宾通道口,正好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走出来。大墨镜,一条丝巾围遮去了大半张脸孔,独自拖只小小行李箱,一个人走出来。杜晓苏有点拿不准,因为这种女明星通常排场很大,不带助理不带保姆,单枪匹马杀出机场的情形实在太罕见了。
她不动声色,掏出手机装作发短信,低着头慢慢晃过去。那女人走出来并没有左右张望,杜晓苏这才留意到车道上停着一部银灰色捷豹,那女人一直走到车边,司机下来替她打开车门。那女人终于取下墨镜弯下腰去,露出盈盈一个笑意,看到这个招牌笑容,杜晓苏这才确定真的是许优。
见许优亲昵俯身亲吻车后座的男子,杜晓苏赶紧连连按键,手机拍出来效果也许并不好,但也顾不得了。许优很快上了车,司机替她关上车门,银灰捷豹扬长而去。杜晓苏想想,自己拦的士也追不上,况且照片已经拍了,于是心安理得地收工,去跟邹思琦吃饭。
到餐厅见到邹思琦,只觉得肚子饿。邹思琦早已经点好了菜,有她最喜欢的铁板海瓜子,于是二话不说埋头大吃。
邹思琦说:“唉,没拍到许优也别这样自暴自弃啊,八卦天天有,独家跑不了。”
杜晓苏吐着海瓜子的壳,含含糊糊地答:“谁说没拍到。”将手机掏出来交给邹思琦。
邹思琦说:“拍到了你还郁闷啥?”
杜晓苏辣得直吸气,说:“我不是郁闷,我是饿了。”
邹思琦只觉得好笑:“我以为你又化悲痛为食量呢。”接过手机调了照片出来看,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好皮相!这男人是谁?”
杜晓苏听她这样说,这才伸头望了手机屏幕一眼。有一张很清晰,几乎拍到大半张脸,男人微侧着头与许优说话,神色并不见亲昵,亦不见笑容,深灰色大衣衬着眉目分明,很是冷峻夺目,确实是好皮相。她仔细端详:“怎么有点眼熟?”
邹思琦来了精神:“是不是名人啊?名人加影星,多劲爆!”
杜晓苏看了半天,最后终于松了口气:“嗨!我说呢,原来有点像邵振嵘。”
邹思琦“哧”的一笑:“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情人眼里处处皆情人,见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你就觉得像你们家邵医生。”
杜晓苏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嫉妒。”
邹思琦十分夸张地做捧心状:“是啊,我嫉妒得都快死掉了。”又一本正经地说,“快帮我查查这男人是谁,到时我奋不顾身也得泡上他,免得我天天嫉妒你。”
杜晓苏对邹思琦说:“老莫有熟人,到时帮忙一查车主就知道是谁了。唔,这次拿到独家,过几天奖金下来,请你吃饭。”
邹思琦仔细研究着照片,忽然说:“不是我打击你啊,我看你的奖金有点儿玄,这照片,说不定最后又要被‘淹’了。”
杜晓苏茫然不解:“为什么啊?”
邹思琦指指照片中那件大衣:“anne valerie hash今季新款,非成衣,仅接受定制。穿这种大衣的男人,不仅有钱,而且还得有时间有雅兴上巴黎试身,一定非富则贵,搞不好大有来头。”
杜晓苏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
“我是时尚女魔头啊。”邹思琦不以为然,“谁像你似的,成天跟着大明星,还只知道阿曼尼。”
杜晓苏说:“嗨,有钱人多了,就算他是李嘉诚,该独家独家,该头条头条。”又恨恨盯了邹思琦一眼,“我要是万一真拿不到奖金,就怪你这个乌鸦嘴。”
没想到真被邹思琦那个乌鸦嘴给说着了,照片交上去,结果老莫把她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晓苏啊,辛苦你了,不过这照片不能发,许优也别盯着了,收工吧。”
杜晓苏问:“车主是谁?这么快就查到了?”
老莫摇了摇头:“不用查了,干我们这行,要胆大心细。你入行的时候,我不是教过你吗,我们这行有‘四不拍’,其中有一条就是特牌不拍,你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杜晓苏倒没防到这个,把照片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蹊跷来:“fe……这也不算什么好车牌啊,6字打头,号段也不小了。”
老莫慢条斯理地说:“多学着点儿吧,别小瞧这车牌,搞不好比好些a8都牛。”
虽然没拿到奖金,杜晓苏也没沮丧多久,要不是那天邵振嵘问她,她早把这事忘了。
难得周日的下午两个人都没事,一起窝在她的小公寓里。公寓虽然小,却有地暖。当初杜晓苏租下来就是相中这点,因为她是北方人,习惯了冬天有暖气。屋子里暖洋洋的,而她趴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用本本看土豆上的动漫,时不时“呵呵”笑两声。邵振嵘在一旁用他的本本查些学术资料,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没听到她笑了,心里奇怪,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胳膊下的小猪软枕被她压得扁扁的,粉色的猪鼻子正好抵在她的脸颊上,有点滑稽可笑。
冬天的斜阳透过白色的帘纱映进来,淡淡的一点痕迹,仿佛时光,脚步轻巧。而她脸上红扑扑的,嘴角还有一点亮晶晶的口水。他在心里想,真没睡相啊,跟她搂着的那只小猪还真像。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在松动,像是枯燥的海绵突然吸饱了水,变得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去卧室找到一床毯子,轻轻替她搭上。她丝毫没有被惊动,依旧睡得很酣,额发微微凌乱,像小孩子。他俯下身亲吻她,她的气息干净而温暖,只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他在她身旁坐了好久,恍惚想到许多事情,又恍惚什么都没有想,最后终于起身继续去查自己的资料。手指在触摸板上移动,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因为屋子里只听得到她的呼吸,轻浅规律,宁静而安详。
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大学时代他曾有过一个女朋友,其实那时候两个人都太年轻,都不懂事,为着各自的骄傲与自尊,总是一次次吵架、一次次分手,最后又一次次和好。那时执意地互相伤害,那时骄傲的眼底有隐约晶莹的泪光,到了最后,他终于明白那并不是爱情,才彻底地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