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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也道:“宜主子说得是,总得去回禀了万岁爷,开宫门传当值的御医进来。”琳琅听她如此说,自己虽不要紧,只怕耽搁下去,孩子万一有三长两短,就连累了她们,只得微微点一点头。宜妃即刻叫过自己的宫女娟子来,吩咐道:“你去乾清宫,就说是我说的,卫主子要生了,千万请李谙达回禀皇上一声。”

娟子答应着去了,一层一层叫开宫门,直至乾清宫外,当值的太监却十分为难,说:“半个时辰前刚递进去一个六百里加急,这会子皇上定然才刚睡着。”娟子素日跟着宜妃,也是嘴上极利害的人,于是坦然道:“为难娟子不要紧,这也本不是娟子的差事,只是事情急迫,我们主子不得不差遣我来。你当这是什么事?若是耽搁下去,皇子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那太监听了,迟疑着不语,娟子道:“要不你告诉李谙达一声,请李谙达瞧着办也成。”

那太监便进去,找到值宿的太监,命他去报告李德全。李德全听了,心下一惊,偏偏皇帝还没有睡着,听见他们嘀咕,在帐中问:“什么事?”李德全素知这其间的关窍,若是旁人倒罢了,偏偏是那一位,当下毫不犹豫便答道:“回万岁爷的话,说是卫主子要生了。”

皇帝呼一下掣开帐子,坐了起来,问:“生了?”

李德全道:“不是生了,说是发作的厉害,只怕要开宫门传御医进来。”

皇帝道:“那还不快打发人去?”

李德全忙差人去了,见皇帝下床,忙上前替他穿好靴子,皇帝本来只穿着中衣,李德全忙替他取了大氅来,皇帝心下焦灼,对他说:“你亲自去那里守着,若是有什么事,立刻来回奏。”李德全怔了一下,说:“奴才过去倒不打紧,万岁爷这里……”皇帝本来就正着急,将足一顿,说:“朕这里一大帮人侍候,你还怕朕飞了不成?快去,快去。”

皇帝本来性子极为内敛,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李德全见他连说两声“快去”,自是非同小可,忙请了个安,退了出去,叫过小太监提了灯笼,飞身往储秀宫奔去。

李德全到储秀宫时,当值的御医已经到了,本来宫中妃嫔生育,例有稳婆侍候,因为时值深夜,皇帝特旨下令开了顺贞门与神武门,出禁中宣召稳婆入宫。等稳婆赶到,天已经快亮了。

琳琅痛一阵,缓一阵,到了此时,差不多已经精疲力竭了。李德全特意的叫了稳婆出来外间,细细的问了情形,那稳婆积年在宫中当差,十分老成,说道:“瞧这情形,应该还算顺利,只是总得到晌午时分去。”

李德全心下稍安,遣人去回奏了皇帝。皇帝显是十分牵挂,上午就遣人来问了数次,李德全总是捡好话说。好容易挨到末时,孩子终于顺利呱呱坠地。李德全于是亲自回乾清宫向皇帝回禀:“是位小阿哥,容貌端正,白白胖胖,像极了皇上。”

皇帝本来欢喜极了,起身在暖阁中踱起了步子,负手踱了两个来回,又问:“很像朕么?”后宫嫔妃本来已经替他生育了数子,可是李德全瞧他的样子,竟是高兴得难以自抑,于是喜孜孜的答:“是像万岁爷,眉目像极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浮动,眼底里仿佛有一丝恍惚:“若是长得像他额娘,就更好了。”

李德全本来极擅揣摩圣意,可是听了这句话,倒茫然不解,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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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簟凉》

因皇帝歇了午觉,不当值的人皆回了自己的屋子。三伏酷暑,屋子里闷热难当,画珠拿凉水洗了脸,琳琅便说道:“你这会子贪凉,看过阵子又嚷头痛。”画珠说:“这凉的才舒服,不信你试试。”琳琅道:“正是热极了,骤然拿那凉的一激,看不弄出毛病来。”正说着话,忽然李德全打发个小宫女来,说:“李谙达说烦画珠姐姐去趟四执库,天气热,预备过会子万岁爷起来要换纱的。”画珠答应着,见那小宫女自去了,不由嘀咕:“外头的日头只怕要晒死人了,偏偏挑剔我这样的差事。”琳琅拿着柄素绢纨扇,轻轻摇着:“你打小路过去,虽远些,一路倒还有荫凉。”画珠说:“反正是命苦罢。”琳琅嗤的一笑,说:“瞧你这懒样。”一面说,一面不禁拿扇子掩着打了个呵欠,画珠说:“别锁门了,左右这会子没人来。省得回头我回来,又要叫门。”琳琅道:“那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