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眼皮沉沉,往薄被里缩,贴在他怀咕哝:“没有吧。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很热乎。你别动,等我睡一会儿……上海冬天好冷,要是你在,我就不怕冷了。”
陈樾搂了她一会儿,说:“昨天没这么热。今早也不是。”怀里的人分明全身散发着厚重的热气,他说,“我们去趟卫生院。”
孟昀没劲儿了,起不来。
陈樾将她轻轻拉起,她东倒西歪,扎他肩头。他给她穿好衣服,又拿毛毯把她裹了个严实。
傍晚,外头又在下大雨了。陈樾将她放到桌上,套上雨衣,孟昀只觉头顶一黑,人被罩住。他将她抱起出了门。
风雨很大,孟昀被毯子裹成毛毛虫,又被他宽大的雨衣罩着,挡风又温暖。耳畔只剩啪啪的雨声和他胸膛上有力的心跳。
到了卫生院,医生检查,她的确发烧了,好在来得及时,打了吊水就能缓解。
孟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口干舌燥,鼻子呼出来的气息火一样灼热。陈樾喂她喝了点儿水,由于吊水的作用,她沉睡了一两个小时。
再醒过来时,脸上红晕褪去,人清醒了些,陈樾再喂她喝了水,又打开保温盒喂她喝些清粥。
孟昀呆问:“哪里来的呀?”
陈樾说:“家里的,本来煮了明早当早餐的。”
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她张口含下。
“陈樾,”她小声,“其实我……是支持你的。我就是……”
陈樾说:“我知道。”
他喂着她喝粥:“其实,我也有件事情没好意思跟你讲。我很小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卖风车的,他的车上插满了纸风车,五颜六色,风一吹,呼啦啦转。满车都是风的声音。”他没有讲间的故事,说,“长大之后,到处卖的都是塑胶风车,就我上次给你买的那种。小时候那种纸风车,再也没见过了。”他眼睛亮了一下,说,“除了彩纸,还有玻璃纸。特别漂亮。”
孟昀忽然明白了,他成为了儿时那个拥有很多风车的人。她假装粥有点烫,深吸了口气,没让眼睛泪湿。
而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但现在,我有了私心。”
他低了下头,像是准备要说什么。
孟昀道:“别说了。”
陈樾看着她。
孟昀说:“我知道,你没有准备好的事肯定不愿提前讲。没事,等实现了再跟我说。我现在……很懂事了。真的。”
陈樾愣一愣,莞尔一笑:“哦。”
她人在生病没胃口,但清粥喝下肚子里很舒服,他一勺一勺喂,一碗粥慢慢见底。
他又拿出一袋酸角,说:“怕你嘴里味苦,买了点酸角。”
他捏开外壳,露出里头晒得半干的果肉,撕了经络,捡去粘在上头的外壳碎片,递到她嘴边。
她咬一口,酸酸甜甜,开胃又好吃。
她把果核吐出来,他拿手接了扔进垃圾篓,接着喂她继续吃。
因在病,人有些脆弱,她吃着吃着,又委屈地流眼泪了。
他摸一下她插着针的左手背,问:“疼了吗?”抬头看,滴水速度正常,不不慢。
孟昀说:“等我走了,是不是有新的音乐老师要来?”
她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陈樾没深想,说:“是啊。”
孟昀说:“你不许对她好。不准给她点蚊香、挂蚊帐!”
“……”陈樾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