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边叶凉用毛巾把脸擦干净,然后轻轻眨了下眼睛。
“出来了吗?”沈逐溪弯下腰,专注地盯着她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肤若凝脂,几乎看不到毛孔。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配上泪眼汪汪的双眸,真真是我见犹怜。
他眼神渐深,喉结微微一动。
“好了。”叶凉擦掉眼角的泪,轻声抱怨,“你家的沙子为什么跟人一样难搞。”
这还带拉踩的?沈逐溪忍不住笑,“说的你像搞过人一样。”
话题有点跑偏,叶凉不哼声了。不过好在沙子已经出来了。
搭好毛巾,两人并肩往出走,沈逐溪想起来“我以前听别人说,实在出不来可以用舌头把沙子舔出来。”
“那样不卫生。”叶凉一本正经地纠正到,“容易导致眼部感染。”
“你们医生是不是都有洁癖?”
“这不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要讲科学。”
沈逐溪忽然停下脚步,眼底深处有莫名的情绪在滚动“那叶医生知不知道,应该怎么科学的控制自已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
叶凉想说她不是心理医生。可此刻沈逐溪的表情很认真,让她不由慎重去考虑这个问题。
“你要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吗?”
“当然不是。”
“是能让你乐的事?”
沈逐溪眼色幽深,轻轻勾了勾嘴角“可能是吧。”
叶凉理所当然地反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控制?”
“因为我抗拒。”
他抗拒一切外来的逼迫,不想低头,不愿服软。因为那代表着他在妥协。
可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想了解。好像心里有一条警戒线,而他在危
险边缘来回试探。
那感觉很怪,像自已在跟自已打架。
叶凉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她小时候跟叶彦就不算近亲,那时候他工作忙,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家。每次见面她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顾宁去世后,她试着跟叶彦亲近。原本是带着抗拒和害怕的心理,可后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叶彦是她的父亲,相近是天性。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她以为她的妥协换来了不错的结果。可是后来李柔和叶初灵的出现打破平静的表象。
那时爷爷奶奶告诉她爸爸再婚是正常的事情。苦口婆心教育她人在长大的时候要学会接受,要懂得妥协。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提醒她,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面对现实。
因为那才是最残——
“不想做那就离远一点。”
生而为人,没什么是舍不掉的。
……
大门外,叶凉跟沈老爷子道别。老人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脸慈祥地告诉她下次再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