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有些愕然地望向他:“先生,您……”
“怎么。不想走?”
“不是。”雅各布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艰难地说出那句话,“我嘴上希望您能跟安娜在一起,实际上却卑劣地觊觎了您的妻子这么多年……我这么无耻,您不想训斥我一顿吗?”
谢菲尔德淡笑一下,抖了抖烟,云淡风轻地反问道:“训斥你有用吗?”
“……”
“假如当初安娜选择的是你,我大概会像你一样卑劣。感情如果能控制,那就不是感情了。”他顿了顿,转头望向跟金发女孩聊得热火朝天的安娜,“她是个迷人的小姑娘,喜欢她的人,真要算起来,可能连这个小镇都挤不下。如果必须训斥他们,才能缓解心头之恨。那我不用度蜜月了,直接去好莱坞跟她的爱慕者打口水仗好了。”
雅各布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菲尔德也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对安娜是什么感情,会持续多久,我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说到这里,他的先生停顿一会儿,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安娜的浓浓占有欲,“毕竟,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这番话究竟有没有对雅各布起到忠告或警示的作用,只有他自己知道。跟谢菲尔德道别后,他静悄悄地走向了屋子的后门。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安娜。她坐在秋千上,两腿分开,一只脚不雅地踩在秋千的木板上,正沉迷于放肆抓挠蚊子包的快乐中。
鲜红的血是鲜红的珍珠,从肿块里孵化出来。他这辈子最爱的女孩蹙着眉毛,抓着,挠着,低吟着,烦恼得想用嘴去吮吸里面的毒血。
也许,他对她的感情,就像蓄在蚊子包的毒血一样,除非狠下心来把肿块割破,挤出里面恶毒的汁液,否则永远也止不了痒,放不了手。
——
雅各布离开半小时后,安娜才反应过来,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那个人了。
奇怪的是,她完全没有两年前那么惶恐——雅各布出现得太突然了,就像是梦里最常见的、面目模糊的人影,冷不防出现,冷不防消散。再加上他几乎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跟她叙旧,她想要惶恐都难。
她只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谈起当年离开的原因,究竟为什么呢?
送走柯特妮以后,安娜用劲掐了下蚊子包,眉头痛苦又痛快地皱了起来,然后趁这段不会发痒的时间,飞快地跑进屋子,去找谢菲尔德。
她的丈夫正在翻看一本旅游手册。就在前几天,她还用红色的自来水笔,在一些风景优美的地名上反复勾画。
恼人的瘙痒再次袭来。但她已经无暇理会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谢菲尔德会选择哪个地方,作为他们下一个蜜月地点?
安娜扑到他的身边,把脑袋凑过去。谢菲尔德看见她指甲里深红色的血痂,皱起眉,捉住她的小手:“哪里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