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知夏发出严肃的诘问。
林泽秋表现得独断专行:“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没有为什么。你别在学校里喊哥哥,你就叫我林泽秋吧。”
“林泽秋,”林知夏气鼓鼓地说,“我和你一起长大的。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在学校里喊你?难道我上了初,我们就不是兄妹了吗?”
林泽秋单肩斜挎着书包。他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影子都显得修长笔直。他的态度冷冷淡淡,就像在自言自语:“林知夏,你十岁了,别总缠着我,我很烦。”
其实,从小到大,他说过很多次“别来烦我”。
但是这一次,林知夏好像当真了。
“我再也不找你了。”她说。
她跑向公交车站牌,林泽秋叫了她一声,她理都没理他,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早晨七点,正值交通高峰期,公交车内人山人海,乘客们挨肩叠背,林知夏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车门。
林泽秋跟在她身后上车,她在车厢里找了一个站立的位置,林泽秋左手拽紧吊环,右手扶住了林知夏的肩膀。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嘈杂拥挤的车厢里,私人空间被压缩了。
车上,甚至还有林泽秋的同班同学——那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背着四方形的搭扣书包,朝前喊道:“林泽秋!哎?你今天坐公交车去上学啊?”
林泽秋喜欢骑自行车。但是,林知夏不喜欢。为了照顾妹妹,林泽秋只能陪她一起坐车去学校。
他和林知夏已经闹僵了。凡是涉及林知夏的问题,他一律选择不回答。
戴眼镜的男生费尽千辛万苦,挤到了林泽秋的身边,还问他:“林泽秋,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我早就写完了,”林泽秋漫不经心地说,“早上我得收作业。你想抄我作业,恐怕来不及。”
林泽秋是他们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林泽秋成绩优秀,性格开朗,长相又很帅气。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从不允许任何人抄他的作业。
戴眼镜的男生得到了意料之的回答。他抬手推高了眼镜,又问:“林泽秋,你上学期参加2004级竞赛班选拔的结果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林泽秋诚实地说,“我又没考上。”
林泽秋和那位男同学聊天的时候,林知夏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窜到了别的地方。他立刻回头,喊道:“你要去哪儿?”
“不要你管。”林知夏回答。
林知夏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纯棉短袖和浅蓝色牛仔短裤。今天早上出门时,她还很开心地告诉哥哥,她是初生了。而现在,她根本不愿意和林泽秋讲话。
那位戴眼镜的男生注意到了林知夏,忍不住问道:“她是谁?哪个班的小女生?”
“初一的,”林泽秋讳莫如深,“初一竞赛班的学妹。”
哥哥竟然用“初一竞赛班的学妹”来形容自己!这样的描述,让林知夏心的怒火越烧越烈。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这么排斥她,连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都要否认了。
既然哥哥已经向她宣战,那么,林知夏不会轻易屈服,更不会轻易告饶。
她马上转过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位学长好,我是今年初一竞赛班的新生。”
林泽秋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他挑眉,下颌微绷,视线飘荡在车窗外。
这辆公交正在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不断交替变换。路边的行道树飞地后退,林泽秋眺望远方,看见了省立一的标志性建筑。
车上的广播开始报站:“各位乘客,您好,省立一,车站到了……”
林泽秋愣了一瞬,扭头去找林知夏。但她早就跑远了。她混在一堆初生和高生的队伍里,随他们一起走向了省立一的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