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樱叹了口气。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樱花的“樱”字,而她的身上有着清淡的玫瑰香气。那香气让林知夏放松了戒备。洛樱又伸手过来,摸了一下林知夏的脑袋——林知夏立刻想起了哥哥。怎么办呢?她才离家一天,就已经开始思念亲人。
洛樱温声细语道:“你这么小,一晚上不睡觉,明天多难受啊。”
林知夏揉了揉眼睛:“没关系的。”
洛樱透露道:“我答应了张老师和孙老师,要好好照顾你。”
“我的班主任张老师找过你吗?”林知夏惊讶地问道。
“找过啊,”洛樱告诉她,“张老师说,你跳级考上来,比普通学生年纪小,他拜托我照顾你。”
林知夏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默默关心她。她往旁边一倒,倒在了学姐的腿上。大概两秒钟过后,林知夏笔直地坐起来,坚定地说:“谢谢学姐,我已经感受到了学姐的好意。如果我枕在你的腿上,你在飞机上也会很不舒服。”
林知夏转过脸,看着洛樱:“张老师拜托你照顾我。我觉得,照顾应该是相互的。”
洛樱抬起手指,擦过自己的下巴:“好吧,等我们到了酒店,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嗯嗯。”林知夏表示赞同。她在飞机上苦熬了十几个小时,终于等到飞机落地。
罗马尼亚大师赛的举办方派出了接机人员。前往酒店的路上,林知夏就在车里睡着了。队友们都在赞叹罗马尼亚的街景,道路与建筑充满了古典欧式风情,坐落于街边的教堂显现出东正教的特征,洛樱都忍不住拍下了几张照片。
他们下榻的酒店名为“oxa hostel”。
oxa hostel提供的自助早餐让林知夏十分振奋。各类切片火腿和面包排成一列,玻璃碗装有精致的小型奶油蛋糕——每个蛋糕的顶部,都点缀着一颗草莓。林知夏必须夸奖一下厨师,草莓和奶油是完美的结合体。
林知夏吃了两个蛋糕,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草莓是她的毕生挚爱,也是她的续命良药。她上辈子可能是个草莓精,这辈子要多补充一些生命之源。
吃完早餐,林知夏回到房间,倒头又睡了一觉。这一觉醒来,正是下午一点半,洛樱喊她去吃午餐。她们在餐厅里见到了其他国家的众多参赛选手。
林知夏穿梭在不同国家的队伍,各种语言从她的耳边飘过,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听到了德语、法语、英语、俄罗斯语。而她的队友们围坐在一桌,远远地朝她挥手。
她跑到队友的身边,询问道:“你们休息得怎么样啊?”
她的一名队友来自于邻省的实验学,名叫杜存康。杜存康从小学习奥数,受过十分专业的训练。他今年十七岁,获得过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和银牌。他最擅长解决几何题,也是今年的夺冠热门选手之一。
杜存康一边吃饭,一边回答林知夏的问题:“我连续两天不睡觉,都不影响我考试。”
“连续两天不睡觉?”林知夏惊道,“你不会觉得头晕吗?”
杜存康的脸型方方正正,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他扶眼镜的方式很特殊。他张开手指,捏住镜架的两侧,轻轻向上一推,才说:“甭管多累多困多晕,只要我进了考场,我就清醒了。”
杜存康说的是实话。洛樱附和道:“我也是。”
团队里的另外两位正式成员和一位候补队员也说:“大家都这样。”
林知夏却感到不可思议——她的情况和大家截然不同。她要是睡不好,计算能力会变差,脑袋也不灵光了。
果然,智商并不是评价能力的唯一标准!
普通人也有很多长处!
林知夏绝对不能轻敌。
她暗暗下定决心,吃饭吃得比平时一些。虽然她很想和其他国家的选手搭讪,但是,她并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聊些什么——如果她找人谈论数学理论,可能会带来无形的竞争压力,不符合段启言说的“竞赛风范”。如果她找人进行哲学思辨,可能没人愿意理她。如果她问起各国的风土人情,那显然是她在没话找话。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林知夏决定保持沉默。
沉默是最保险的路线。沉默是最安全的海港。
她闷头吃了两口饭,杜存康忽然喊她:“那个人来了。那个人,我指给你看……”
林知夏茫然地抬头:“哪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