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讲完这句话,林泽秋愣住了。他定格在男生寝室的门口。
潮湿的棉质t恤黏住了他的后背,他心一梗,浑身都不爽利。他猛地提起一口气,扛起行李箱连跑几级台阶。林知夏还在夸奖他:“哇,哥哥的身体素质真好,大学体育考试肯定能得满分。”
寝室楼里人来人往,忙碌的家长随处可见。他们积极地照顾着各自的儿子,而林泽秋的情况却反了过来——他不让父母帮他收拾东西。他自己熟练地铺床,还削了两个苹果拿给爸爸妈妈吃。他没给林知夏,因为林知夏对苹果不感兴趣。
爸爸妈妈见他如此独立,很放下心来。
这天傍晚,爸爸妈妈和林知夏告别林泽秋,踏上了他们的归路。爸爸妈妈还把林知夏送到了她的大学门口,在校外和她挥手作别。
她就像一只离巢已久的鸟,记得父母给予的庇护,却不能飞回她的老巢。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到爸爸妈妈走远了,才转身踏进大学的校门。
此时的雨势变小,水珠从高处的屋檐滑落,滴在水洼,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林知夏望着这一副景象,又想起九岁那年她接种完乙肝疫苗就发烧了,爸爸妈妈连夜把她带到了医院,她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耳边只有一片淅淅沥沥的夜雨声。
林泽秋来到了北京,距离林知夏很近。他每周都会把林知夏约出来,和她见个面,请她在附近的小吃店吃一顿饭。
林知夏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她只靠奖学金,就能过得很滋润。
而林泽秋的大学生活费是父母给的,每个月一千块钱,直接打进他的银。行卡里。他的日常开销很少,除了买书、吃饭,几乎没有别的用处。他不玩游戏、不买新衣服、不谈恋爱——虽然他们学校有几个女生追他追得很凶。
林泽秋推己及人,难免担忧道:“你们学校有人骚扰你吗?”
林知夏正在吃一只烤鸡翅。她含糊地回答:“什么骚扰?”
林泽秋想起女同学大胆而直白的发言。他紧紧地皱起眉头:“有没有什么人,非要你做他的男朋友?”
林知夏擦了擦嘴:“男朋友?”
林泽秋握紧可乐瓶:“我口误。”
“哈哈,恐怕不是口误,”林知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们学校有女生追你,想让你做她的男朋友吗?哥哥,你十八岁了,马上就十九了,可以谈恋爱了。”
林泽秋却说:“浪费时间。”
他冰冷而顽固的语气,挡不住林知夏的好心:“你知道女生为什么会喜欢你吗?你相信爱情吗?你觉得两个人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林泽秋绕开了那些话题:“别扯这些没用的,多花点功夫去做你的实验吧,你不是说你要在三年内读完本科吗?”
“对呀,”林知夏靠上椅背,“我这段时间好忙,几乎每天都去实验室。”
林泽秋又开始了他的古板说教:“这就对了,你在学校里,要多学习……”
他讲了一长串的话,林知夏听得心不在焉。她知道年轻男女多少都会有一点萌动的情愫,对“灵魂伴侣”有一种懵懂的向往,连她自己也逃不过这个魔咒——这是为什么呢?
林知夏想找一个人和她一起探讨这个问题,江逾白似乎是最好的人选。他温柔有耐心、见识广博、包容力强、思维清晰又敏捷,他是林知夏最喜欢的聊天对象。
十月底的某一天晚上,林知夏和江逾白qq视频聊天的时候,林知夏没有任何铺垫地突然问他:“如果有人喜欢你,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你吗?你相信爱情吗?你觉得两个人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你相信爱情吗?
你们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台式电脑屏幕里,仿佛激发了一道光,光线落入江逾白的眼,他的思绪被炸得纷乱,像是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宇宙大爆炸。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酸奶。
他表现得非常淡定。
这几个月以来,江逾白的家庭教师为他总结了剑桥的面试题型、应答策略以及心理战术。那位老师曾经在欧洲任教多年,熟知剑桥牛津的面试流程。他不仅拓展了江逾白的思路,还传授了一套待人接物的方法。
江逾白知道,林知夏正在询问他的观点,等待他的解答,她并没有任何旖旎遐思,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倾向。他不能让她发现……他目前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