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语无伦次,江逾白从她的只言片语推敲温旗大概遇到了什么事。他和林知夏穿过一片昏黑的树荫,折断的枯枝掉在繁茂草地上,被林知夏踩出了“嘎吱”的轻响。
但她并未影响到温旗和苗丹怡。
距离林知夏五六米远的地方,苗丹怡踮起脚尖,抚平温旗的衬衫领子。他马上偏过头,她又捧住他的脸,熹微月色,他们对视了短短几秒,温旗问她:“今晚坐在你旁边的……”
“他是我的室友,”苗丹怡声称,“我和他顺路一道过来。”
温旗紧抿唇线。
撬开他的嘴,比登天还难。
苗丹怡就说:“我一瞅见你,心脏咣咣跳。我不乐意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说实话吧,我喜欢聪明人,你越聪明,我越喜欢。”
温旗仍然一言不发。
苗丹怡像是在面对一堵墙。她仍然说得津津有味:“我天天找你说话,没断过,可有别的女生像我……”她没讲完,温旗稍微弯了一下腰。
他做出了亲近她的举动。
他并不是木头人,也能做出一些反应。
温旗和苗丹怡认识将近一年了。苗丹怡每天坚持给他发送“早安”、“晚安”,询问他的一日三餐,时不时地跑来他的寝室楼找他。温旗把她删除过四次,后来又加了回来,他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坚定执着,好像她能透过他的表皮看穿他的内心。
这种朋友,实在少见。
友情和爱情一般都是双向箭头。苗丹怡并不需要从他身上索取什么,他既不能给予她情感满足,又不能在别的地方补偿她——温旗出国这么多年,连他的亲戚都没苗丹怡对他上心。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要说……”
苗丹怡拽住他的领带。
她的手指缓缓向上扯动,温旗就离她更近了。
树叶在夜风沙沙作响,朦胧光影交错如雾色,她的情也动得更深。她问:“你怎么想啊?”
什么怎么想?
林知夏听得呆住。
林知夏用气音说道:“她有男朋友了呀。如果她男朋友和她是开放式的关系,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以前我在实验楼的楼下见过谭千澈和另一个女生亲嘴,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就在他们旁边看着,我当时真的好惊讶……”
“还有这事?”江逾白也有些震惊。
话音未落,苗丹怡亲了温旗的下巴。
林知夏拽起江逾白就想带着他逃离此地。林知夏忽然觉得她和温旗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当她遇到无法解决的人际交往上的难题,她竟然也想赶紧躲过去——但她再次踩到了一条断掉的枯枝,那骤然爆发的“咔嚓”一声巨响打破了月夜岑静的氛围。
苗丹怡瞥见林知夏的裙角,她连忙喊了一声:“林知夏!”
林知夏逃不掉了。
怎么办呢?
江逾白依然平静:“没事,我们走吧。”
“走回生日派对的现场吗?”林知夏问他。
然而,江逾白带着林知夏走入温旗和苗丹怡的视野。他从容坦然地像是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苗丹怡显然没料到江逾白也会出现。她的呼吸蓦地凝滞了。
林知夏还在犹豫要不要讲出实情,江逾白一语双关地提醒道:“宴会结束了。”
苗丹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忙说:“我早就打算结束了。”
林知夏也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