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组的三位学生都坐在对面,而林知夏的座位紧挨着江逾白。服务员刚离开包厢,林知夏就偷偷地扯了一下江逾白的衣袖。江逾白低头靠近她:“怎么了?”
林知夏收回自己的手:“没、没事。”
方怡雯眉梢挑高:“林老师,你也结巴了?”
这个“也”字,暗暗指向詹锐,詹锐不由得抱了抱手臂。
徐凌波马上制止道:“师姐,你别这么说呀。”
“这没什么的,”方怡雯格外大度道,“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曲老师组里有一个学生说我们是老弱病残组,我都没生气。”
徐凌波反倒脸色涨红:“哪个小子说我们老弱病残?”
方怡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我老,你弱,詹锐残。”
第144章 师生聚餐
徐凌波很想知道,哪一个学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用“老弱病残”这种充满恶意的贬义词来形容林知夏的课题组?!
徐凌波大三那一年,玩了命地学习,好不容易考上硕士研究生,才刚读了一年,导师就卷铺盖跑了。他万念俱灰时,被方怡雯一把拉进了林知夏的组内。
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徐凌波就发现,林知夏的能力强到可怕。他成功拜入林知夏的门下,内心是有几分感恩和窃喜的。
林知夏的关注点却与众不同。她问:“老弱病残,你们是‘老弱残’,我是‘病’吗?”
方怡雯脸上露出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那学生说,你有病才会收我们三个。”
听完方怡雯的一番解释,林知夏还觉得那位学生能做到逻辑自洽。她丝毫没把学生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扯东扯西都很常见。
詹锐、徐凌波与方怡雯暂时还没有论见刊。不过,林知夏相信,在他们整个组的共同努力下,学生发表章也是迟早的事情。
更让林知夏感兴趣的,则是方怡雯的思维方式。
林知夏确信,不易动怒的人主要有四种:脾气好,城府深,见识广,共情弱。
反过来,容易动怒的徐凌波大概是共情力太强。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师姐师姐,你讲出来吧,曲老师的哪位学生骂了我们一个组?”
方怡雯倒是闭口不谈了。
“哗啦”一声,包厢门被推开,两位服务员进来上菜。
烤羊肉串的香气飘满了密闭的房间,林知夏给所有人夹了一只羊肉串,又说:“你们不用在意这种有侮辱性质的负面。评价。那些侮辱你的人,只是看到了你,并不了解你,他们评价的也不是你,是他们想象的虚拟形象。”
方怡雯格外赞成林知夏的意见:“林老师说得好啊,认知起源于感官。”
林知夏点头:“我们所有的认知都起源于感官,不同人就有不同的理解,理解没有对错,只有差异。”
江逾白插话道:“一个人通过感官学习知识,再试着理解它,最终以理性结束,没有什么比理性更高的了……这句话,是我读完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后唯一记得的句子。”
林知夏和江逾白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餐桌上,再也没有学生争论“老弱病残”是谁骂的,愤怒与复仇的火焰统统熄灭了,大家围绕着“感性、知性与理性”的话题热烈地探讨起来。
徐凌波发自肺腑地赞扬江逾白:“师公,怪不得你是师公,你读过好多书啊,和我们林老师天生一对。”
江逾白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听这种奉承话。他巴不得徐凌波再讲上一百句“你和林老师太般配了”,但他表面上还故作谦虚地推辞道:“我读完本科,就没再上学。”
“不错了,师公,”方怡雯也非常欣赏江逾白,“你学历是低了点,本科只学基础,你要想接着念个学位,分分钟就能找到新导师。”
詹锐也隔空端起杯子,朝着江逾白敬了一杯酒。
林知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