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她听人说,林知夏一行人要访问他们的大学,她才鼓起勇气发出一封邮件,今天还抱着论直接找上了林知夏本人——林老师果然和她想象一样漂亮温柔,成熟稳重,充满了知识分子的知性气质。
她也不再掩饰,坦荡地表述道:“林教授,我想做你的学生。”
林知夏任职的大学也面向香港地区招生,学校采取“申请面试”的制度,学生需要提交一份申请资料,再通过面试考核。根据大学的安排,今年的面试时间在四月下旬。
截至目前,林知夏已经接触了许多学生。去年十二月,她定下了一位外校保送的硕士生和两位直博生,再加上别的研究组转来的博士后,她的课题组人数瞬间飙涨。如果再加一个陈诗涵,她怀疑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兼顾每一位学生。
林知夏对自身的要求很严格,“传道授业解惑”是她的职业准则之一。她思前想后,没有立刻答应陈诗涵,而是鼓励她再多申请几所学校,多联系几位导师,陈诗涵却说,她只报了林知夏的学校。
破釜沉舟,莫过于此。
林知夏有些惊讶。
陈诗涵还说,她在“导师评价”上搜索了林知夏的名字,学生们都把林知夏夸得天花乱坠。林知夏的博士生方怡雯半年发表了两篇论,每一篇的质量都很高,惹人垂涎,叫人钦羡,这充分说明林知夏不仅是一位独立的rcialvestigator(课题组长),还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导师。
林知夏谦虚地回应道:“我没有那么好,主要还是靠学生自己努力。老师的名声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生的收获。”
话虽这么说,她和陈诗涵分别之后,马上掏出手机,打开“导师评价”,搜索自己的名字“林知夏”——手机页显示出二十几条评论。
第一条评论获赞最高。那名学生说道:“林老师只有二十多岁,但她的知识储备像是七十多岁,大家不要因为她年轻就不敢报名,她是责任心超强的好老师。”
另有一位学生说:“她组里有个徐姓学长。徐学长要是在我们组,十有八九会延毕,她不延毕学生,责任心强还是不强?”
林知夏注意到,这位提出“延毕”的学生的名是“崔小明”。她点击“崔小明”的头像,又见他给谭千澈打了好几次高分,简直是谭千澈老师的忠实拥护者。
林知夏把手机锁屏,放回她的背包里。
“你想收陈诗涵吗?”汤婷婷问她,“那孩子有天赋,没心眼,我挺看好的。”
林知夏重复她的评价:“有天赋,没心眼?”
汤婷婷捧起奶茶,吸了一口,才说:“就像段启言一样,我真是没救了,我就喜欢这种类型。”
林知夏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夏一行人奔波于香港的城区之间。林知夏原本希望能与两所香港大学合作,然而,她只搞定了其一所,离开香港的前一天,她与那所大学签订了“联合研究组”的协议。她的本科导师谷立凯是“联合研究组”的总负责人,谷立凯要评上院士了。比起二十岁出头的林知夏,谷立凯的资历、年龄、人脉、根基更让众人放心。
在谷立凯的帮助下,北京那两所顶尖大学都愿意加入研究组,“四校联合”的招牌瞬间打响,谷立凯的日常工作越发繁忙。
2017年四月下旬,他特意带上几位同事和学生,从北京飞到省城,前来与林知夏商讨“联合研究组”的启动计划。
林知夏和谭千澈共同负责这一次的招待工作。他们这对同门师兄妹虽然在一所大学内任教,但是,他们许久没有见过面,平常也不聊天,林知夏觉得她和谭千澈的关系可以用“井水不犯河水”来形容,而谭千澈却喊她:“小师妹。”
他措词亲昵,声线冷冷淡淡,反差强烈,让人疑惑。
林知夏可以理解谭千澈。因为,上周五,林知夏收到了韦若星学姐的电子喜帖。
韦若星学姐是上海一所知名大学的副教授。从去年开始,她和同校的另一位男老师确认了情侣关系。那位男老师年轻有为、仪表不凡,与学姐十分般配,既是“男才女貌”,也是“女才男貌”,大家纷纷夸好。
而谭千澈依然故我。与从前相比,他的行事风格几乎毫无改变。
林知夏对谭千澈依旧客气:“院长和副院长找我开过会,领导们很重视‘四校联合研究组’,也希望你能带着学生加入。你是谷老师一手栽培的学生,近半年来的科研成果显着提高……”
“你想让我加入吗?”谭千澈点了一根烟。
他们站在实验楼东侧的一座花园里,春风和畅,视野开阔,他的笑声也带着烟味:“我猜你不想。”
花园内草地茂盛,翠竹菁葱,松柏成林,处处皆是好风景,谭千澈坐到一把长椅上,香烟的灰烬落在他的指间,他开口道:“谷老师是研究组的总负责人……”
“你是谷老师的得意门生,”林知夏顺着他的意思说,“你要是能进组,皆大欢喜,学长。”
谭千澈掐灭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