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羡头皮发麻,指了指小区入口的方向,认真道:“你先回去吧,别担心,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
容淮看着她,只字未言,半晌圈了她的手腕朝前走。
荆羡小幅度挣扎:“喂,你在想什么啊?”她抬眸掠过他的侧脸,见他面容淡漠步调不疾不徐,愈发焦虑:“相信我,现在真不是好时机。”
容淮勾了勾唇:“我不喜欢做逃兵。”
自他发过毒誓要亲手摘下这朵娇花时,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原本还打算慢慢攻破,现在剑拔弩张,他怎么可能成那缩头乌龟留她独自面对。
荆羡:“……”
实在拗不过他,她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
距离算不得远,伴随着步履,几次深呼吸后,她已经看到双胞胎哥哥从阶梯上慢条斯理往下走。可能是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那张略显阴柔的面上头一回带着那么明晃晃的敌意。
荆焱冷笑:“我出差两天,你就迫不及待跑瑞士去了?”
荆羡不想场面太难看,强行把手缩回。气哥哥当时隐瞒了医院的真相,她不想理他,转而探了探头,目光和后头的荆念对上,老老实实打招呼:“爸。”
荆念嗯了声,拉开木板平台处的铸铁椅坐下,眼神若有似无掠过容淮。
青年面容俊秀,气质斐然,光看这副漂亮皮囊确实是百里挑一,若不是知道这小子过去那点破事,兴许他也会有所迷惑。
当年调查的照片里还是一脸血迹的狠戾少年,如今瞧上去竟然风光霁月,毫无破绽。
也不知是洗心革面,亦或是藏得深沉。
留意到父亲探究的视线,荆羡捏着手指,挡在二人中间。容淮看她一眼,伸出手来,态度从容:“伯父,初次见面,我是容淮。”
嗓音很淡,不吭不卑,即便弯腰配合握手的姿势,脊梁骨都是挺直状,清冷如松。
荆念笑了笑:“不算初次。”他动都没动,脸微微侧了侧:“忧忧,先进房,长途航班不累?”
荆羡摇头,乌蒙大眼转了转,最后落在容淮那停滞在半空的手上。
明明那么尴尬丢脸的场景,他还维持着晚辈对长辈的尊重,纵然被刻意忽略,唇边仍含笑,等了足足半分钟,才一点点直起身。
荆焱看不惯装腔作势的臭小子,一把拽过仍在担心男友的妹妹,面无表情:“你困了,进屋休息。”
荆羡尤不放心,频频回头,直到他望过来,语调轻柔透着安抚:“早点休息。”
她没辙,进门后恶狠狠甩开荆焱,疾步往楼梯上冲,须臾又停下,趴在扶手边,口不择言:“怎么,全世界就只有你配得到爱情?”
荆焱掀了掀眼皮:“你这不叫爱情,叫愚昧。”
荆羡气到脸憋红,不想再同他攀谈,径自跑到三层阁楼摔上了门。
她的房间朝南,窗户正对着人工湖,惟有侧面才能隐约瞧见别墅门廊的光景。她贴着墙壁,手指掀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观察。
月夜朦胧,楼下没开灯,光线不好,她这角度也相当费劲。
没有什么翁婿相谈甚欢的场面,荆念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站起身,就聊了不到五分钟,就宣告散场。
临走前,容淮回眸望了眼三楼的方向,又说了句什么,荆念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回屋。
荆羡望着青年的背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两旁悄无人烟,他缓缓离去,身影似是染上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