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见他时,瞧着他识文知礼的,说话也温柔,还以为他是个脾气好的,这事是姑母看错了人。”
当日她随姨娘去柳家时,那柳希文也不是这样的做派,可谁知私下里,又是变了个模样。
戚氏是真心想给戚寸心找个好人家,哪知这柳希文是个惯会由着母亲的,她不难去想戚寸心若真的嫁了过去,那明里暗里,要受多少委屈。
这事是姨娘牵的线,自是不能贸然下了姨娘的面子,可戚氏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将戚寸心送到火坑里去,她拍了拍戚寸心的手,“这件事作罢。”
“可姨娘那儿怎么办?”戚寸心望着她。
“姨娘那儿你不用担心,”戚氏朝她笑了笑,宽慰道,“我在姨娘身边好些年了,她待我自是不同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戚氏却并不想同苏姨娘直说,只是思忖着戚寸心方才说的那番话,打算从柳希文的母亲那儿着手。
“这事儿我也不听你一面之词,免得是你哄我,”她松开戚寸心的手,正了正神色,“我自个儿叫人查去,若是真的,这事便作罢,若是假的,”戚氏瞧着自家的侄女儿,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可记着,即便没了一个柳希文,我也还是会给你相看其他男子。”
“你也别生姑母的气,”
她轻叹着说,“寸心,我这辈子都是要跟在姨娘身边的,她与我是主仆,她在这深宅里,我便要在这里,但你不一样,我不希望你留在这儿,你要有个自己的家。”
“姑母……”戚寸心呐呐地唤了声。
“好了,日头盛,你回去吧。”戚氏站起来,转身便要往亭子外头走。
“姑母!”
戚寸心却忽然叫住她。
戚氏只听她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我已经有想成亲的人了。”
“你说什么?”
戚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蓦地转身,瞧见戚寸心站在那儿,她便往回走了几步,压低声音,“戚寸心,我没听错吧?”
戚寸心不说话了,她忐忑得很,连看姑母的眼睛都不敢。
戚氏眯起眼睛打量她这副模样,“你真不是哄我?那你说,你瞧上的人是谁?住在哪儿?叫什么?”
她这好一通盘问,令戚寸心更慌张了,她支支吾吾一会儿也没说出个名字来,最终她只扔下一句,“我还没问过他,我不能说!”
说罢,她转身提起裙摆便跑了。
戚氏在后头笑了声,“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哄我。”
戚寸心没听到戚氏的话,她只顾跑,一路跑回了拱月桥后面,打开那道隔绝了荒芜废墟的木门,跑回那个荒芜的院落。
少年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握着一卷书,那是昨日戚寸心买回来给他打发时间的一本游记,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或听到推门的声音,他随即抬头一望。
那个姑娘站在太阳底下,或因跑得太急,她白皙的脸颊添了些红晕,直到她喘着气跑上木廊来,他又看清她鼻梁的小痣似乎也更为殷红了些。
她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气的当口,忽然连名带姓的唤了他一声。
少年眼睫微动,有些惊诧。
“这个给你吃。”
她把犹如琥珀般晶莹的糖葫芦递到他面前。
她拿了一路,表面的糖衣被烤得有些化了,谢缈瞥了一眼,才接过来,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今天去看柳公子了。”
她扶着腰站直身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