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路过的农夫帮了忙,他们到现在还在树上挂着。
“什么?”戚茂德重重地放下茶碗,站起身一脚踢在那人身上,抽了身边小厮手上的鞭子便狠打他们,“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戚永旭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或是觉得几人的声音太吵闹,他才慢慢地唤了声:
“茂德。”
戚茂德扔了鞭子,喘着气又回身坐下,看向自己的父亲,“爹,这可怎么办?”
“活人能跑,死人总不会跑,”戚永旭咳嗽了几声,茶碗都有些端不稳,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今晚,你去青屏山找找看。”
戚茂德自然知道他父亲要找什么东西,但他瞧了一眼被放置在院中的那一道盖着明黄布料的石碑,一时有些犹豫,“父亲,戚明贞毕竟是陛下亲封的玉真夫人,我这么做……”
“怕什么?”
戚永旭掀起眼皮,满是皱痕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笑意,“给我们戚家人迁坟,不是理所应当么?谁又会说我们的不是?”
“爹说的是。”戚茂德点头应了一声。
昨夜戚寸心那一碗汤药又热了一遍,她喝下去睡了一觉,今日便已好了许多,但谢缈半夜却又发起了高热,她回到山间的小院里时,谢缈才醒来不久。
他靠在床柱上,脸色苍白得厉害,或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眼,便正好看见她进门。
她那一身青棉布裙沾了些泥土,鬓发已经被汗湿,而他看见她那一双还有些肿的眼睛,便不由想起昨天夜里,她哭得满脸是泪的模样。
而戚寸心对上他的眼睛,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太自在,但她还是一如昨夜那样强装镇定,将篮子搁下,走进屋子里倒了杯水喝。
“遇到人了?”谢缈忽然开口。
戚寸心坐在桌前,乍听他开口,便偏头看向他,她点了点头,“是我堂叔,他想将我父亲他们的坟迁去戚家墓园里。”
“你不愿意?”
“不只是我不愿意,我祖父和父亲其实早就跟我伯祖父他们不合,当年我们家落难,伯祖父就落井下石,现今我祖父和父亲的冤屈洗干净了,我姑母也得了一块国士碑,他们就又要迁他们的坟,哪有这样的道理?”
戚寸心说着,又听他在咳嗽,她便止住话头,适时徐允嘉端了一碗药进来,谢缈也不要汤匙,端了那瓷碗便很快饮尽。
他眉头也没皱过一下,像是根本尝不到那药味的苦涩似的。
但戚寸心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从旁边的油纸包里,拿了一颗糖递到他面前,或见他不做反应,她便又凑到他嘴边。
谢缈几乎是被动地含下那颗糖,他抬眼望她。
天色渐渐黑透,
戚寸心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从浴房里出来,她的长发还是湿润的,还未进屋子,便听里面传来韩章的声音:“郡王,那个戚茂德趁着天黑,带人上了青屏山,怕是有什么动作。”
谢缈抬头。
“掘墓。”韩章简短道出两字。
戚寸心一顿,也顾不上擦头发了,连忙跑了进去。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谢缈听见脚步声,抬眼才看过去,便朝她勾了勾手指。
在戚寸心走过去时,他掀开被子坐起身,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带了些笑意,“你都听见了?”
她点点头,忙问,“缈缈,他们是不是要迁坟?我得去一趟!”
“不是迁坟,是找东西。”
谢缈站起身,轻轻拂开她侧脸湿润的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