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玉皱了皱眉,嘴里“哎哟”了声,忽然把脚提起来,溅了柳氏满身水,“这是哪里又得罪了姨娘,拿我这脚当面团一样地『揉』捏?”
柳氏吓了一跳,顾不得湿了衣裳,忙接过使递来的巾帕包住了金胜玉的脚,讪笑道:“有两个『穴』位最是解乏,我想让君试试来着……”
解乏?怕是想趁机泄愤吧!
金胜玉按捺住了脾气,冷冷一哂,转头吩咐身边使:“把周氏的奴籍文书取来。”复又吩咐岑嬷嬷,“明日一早就上衙门一趟,免得夜梦。今年上京局势番变动,谁知道户籍令明年会不会重拟,还是趁早把事办妥,回头孩子落了地,说起来也好听些。”
柳氏的脑子还停留在周氏放良的事上,眼睛也留意着使取文书的方,但听见金胜玉的后半句话,人都呆住了,讶然问:“君刚才说……周氏有喜了?”
金胜玉说是啊,“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下半晌人忽然发晕,传了郎中来请脉,说是已经怀上了。”
柳氏心头打突,仍旧不敢相信,勉强笑道:“周氏魏氏,不是上月才开脸升姨娘的吗……”
金胜玉古怪地瞥了一眼,“们一直在我跟前伺候是不假,可保不住侯爷只看不『摸』。”说罢又怅然,“男人啊,几时也别信他们。我原也想让他们守礼来着,可这种事,哪里看得住!侯爷瞧着挺老实的样子,可肚子里花花肠子不少,也是过来人,想必早就会过了。”
字字句句都是冲着来的,柳氏两下里夹攻,人都有些发懵了。
是啊,放着年轻的大姑娘能看不能碰,心头不得猫抓似的难受,早晚得想法子沾上手不可。金胜玉如今是痛快了,算什么来什么,柳氏只得干笑着旁听们议论,直到金胜玉发话让回去,才思恍惚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立时便坐在榻上哭起来,只觉自己这辈子太不值了,先是在县主的指缝中讨生活,好不容易熬到县主死了,如今又来了个金胜玉,附带两个小娘儿,一天一地挤兑,这样的日子会久久地维持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雪畔还没回自己的屋子,听见的呜咽,从里间走了来。
这阵子哭得太了,仿佛已经稀松平常,雪畔皱了皱眉道:“阿娘看开些吧,又不是头一回受折辱,总哭、总哭……没的哭瞎了,称了们的意了。”
柳氏从帕子间抬起头来,腥红着一双泪眼,啐道:“懂什么!娘我什么委屈没受过,光是伺候洗脚,哪里值得我来哭!我哭是因为爹爹做的好事,原来魏氏周氏在上房伺候的时候,他就们勾搭上了,如今周氏怀了孩子,金氏正张罗放的良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雪畔也震住了,吃惊不小,“爹爹都大年纪了,还能生得孩子来?”
结果招来柳氏一个白眼,“男人六十岁都能生,爹爹才四十。”
年纪倒是其次,让人不安的是另两样,雪畔道:“周氏原也是个奴籍,这就放了良,岂不是要爬到阿娘头上去了?眼下觅哥儿是家里独苗,万一周氏又生个男孩儿来,金氏再抱过去当嫡子养,咱们觅哥儿将来可怎么办?”
就是说啊,简直隐患重重,令人绝望。
在柳氏母看来,这是金氏过门迄今,家里遇见的最大的难题。这个难题不能白放着不解决,没有人想过如今江珩妻妾众,就算解决了这一个,也解决不了下一个。
雪畔因从小溺爱着大,想法很是极端,咬着牙说:“金氏有了指望,不会拿我们姐弟放在眼里了。让留意亲事都推三阻四,倘或周氏的孩子落了地,再把孩子抱到自己院子里养活,日日守着个孩子,将来我们全得完蛋。”
所以最好是能维持状,侯府的子息全是柳氏所,金胜玉得意一时,日后还是会落在他们手里。雪畔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不讳言,甚至有些恶毒地说:“要是金氏一气儿死了就好了,两个小娘儿原就是仗着的势,倘或一倒,们也成不了气候。阿娘在侯府十几年,根基比们壮,到时候阿娘重新收回侯府大权,咱们照旧能过原来的日子。”
柳氏愕然看了一眼,“金氏没病没灾的,才三十岁就死了?”
雪畔嗤了声,“保不定我爹爹克妻呢。这个名声要是传去,不管云畔再想什么法子,也没人敢进侯府的门了。”
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金氏娘家老父老母都健在,真要是了点什么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柳氏虽也想重握大权,但过于狠绝的事到底不敢干,思忖了半晌退而求其次,“还是先想个法子,把周氏肚子里的孽种除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