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落榜的。
杜若寒突然就伤心了起来。
他不能落榜,落榜了会让姑姑难堪的。
姑姑在府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他再不出息一点,他姑姑在那些人面前越发抬不起头来了。
杜若寒努力强迫自己去审题,可他的脑子太浆糊了,实在是做不下去。
他想吃点东西提神,包袱一打开,掉出一个小药包来。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顾娇给他的,说是风寒药与冻疮膏,风寒药内服一天三次,一次两粒;冻疮膏外用,随意。
可是……真的会有效果吗?
要是瞎吃药,吃坏肚子了反而不妙。
杜若寒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眼看上午的时间就要过去了,他却连四分之一的题目都没写完。
再这么下去和弃考也没区别了。
杜若寒一咬牙,拿了两粒风寒药,和水吞下了!
冯林与林成业的考试情况良好,不是他俩有多厉害,而是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春闱,他们年轻,已有举人功名在身,便是考不上也不丢人。
当然萧六郎还是希望他俩能高中,尤其是林成业,毕竟萧六郎当初给林成业补习的时候承诺过,无效半额退款。
那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呢——
傍晚时分钟声响起,所有考生都停了笔,等待监考官们前来糊名收卷。
他们的试卷将会先被送往清辉堂,由六位翰林院的考官以朱笔誊写,谓之朱卷,朱卷也会糊名封卷,之后再送往内正堂。
这是为了防止有阅卷官认出考生的笔迹,从而徇私舞弊。
考生们十号出场,十一号再度进场。
第二场考的是八股文。
题目出自《论语》——“君子周而不比,管仲之器小哉”,又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
值得一提的是,“君子周而不比”一句曾在十一年前的一场恩科中出现过,也就是说,这不算新题了。
那一届也是出过不少优秀的八股文的,想在此基础上再次惊艳阅卷官只怕是难上加难,考生们既要写出这一句的新意,也要兼顾下一句。
考场内的气氛明显比第一场凝重多了。
整个贡院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是考生们落笔的沙沙声。
没多久,有人病倒了。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举人,他三十多岁才考上秀才,四十岁中举,这是他第六次春闱了,再不高中,下次春闱他就六十了。
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上天没因他的压力而对他有所眷顾,他本就身子骨衰弱,又坐在最边上的一个考棚,寒风直往里灌,第一场时他其实就已经有了点不好的苗头,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
到了第二场,实在熬不住,没写完就倒下了。
如果仅仅是风寒倒罢,偏偏他是中风了。
他只能被禁卫军抬了出去。
这场春闱算是又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