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渐渐散去,不再似昨夜一般随着狂风乱舞。
靠近岸边的禁军和工匠先行踩着工事,依次从堤坝下攀爬上来。
洪水褪去,早前的沙包散了一地,同原本过境时就翻着浑浊的洪水残余混成了泥浆。
每一个从堤坝下攀爬上来的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渍,泥浆糊在脸上,近乎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脸,脸上也没有一丝光洁之处,仿佛伸手擦脸都能甩出一层泥渍,或是偶尔咳嗽一两声,都能咳出混着泥浆的浑水来。
洪峰过境之后,雨过天晴。
在远处巨大彩虹的映衬下,近处每一个爬上来的人,都像是从泥浆中爬上来的一般。
有相互搭着肩膀的,也有相互拽着手臂上来的。
晨曦光束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根本看不清五官,只知晓对方是从昨日黄昏起,就并肩扛过洪峰的人!
每个人都狼狈至极,却自豪至极。
不少人上了堤坝都不想动弹,倒头就睡,也不要旁人照顾,只想阖眼寐一会儿。
堤坝上,没有跳入工事中的人都陆续来了堤坝边帮忙,就连许娇和刘诗蕊,都在上前搭手。
眼下,已经不分谁是禁军,谁是工匠,谁是工事上巡查的官员,跟或是,谁的名字唤作许娇,谁的名字唤作刘诗蕊。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的人,永远也不会知晓这一幕的震撼,这一晚的悲壮和生死从容……
人在天灾面前渺小如蝼蚁,但人在天灾面前,又有所有灵长无法比拟的众志成城。
举目望去,洪峰过境后的开化工事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影。
但更多的,是就地躺下。
余洪恩四下穿梭着,开化工事保住了,洪峰的绝大多数都被削弱了,从开化奔向梁城的洪水有,但同昨晚咆哮的巨龙相比,已是九牛一毛。
“许大人!”余洪恩远远看见许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