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头, 思忖了片刻:“这是小事,着有司处理便可……”

李安然举起了手中的牙笏:“臣有异议。”

李琰:????

皇帝道:“宁王有何异议?”

“我朝初年,因前朝战祸连年,百姓十难存一,所以先帝特地颁下律令,寡妇四十岁以下不得守贞不嫁,违令者公婆杖十,举家流配三十里,后又因为此令多有不近人情之处,圣人在‘守贞不嫁’前加了一个‘逼迫’。改为‘乡里、亲眷不可逼迫本人守贞’。”

她话还没说完,李琰便抢道:“宁王也说是‘不可逼迫’,我请求表彰的妇人是自愿守贞的!”

李安然对着皇帝拜了一拜:“我大周男子税收缴谷,而女子缴布。这是臣当年在朝堂上提出的政令。在我朝之前,女子没有交税的先例,丈夫死后,女子一人很难支撑一个农家,所以多有丈夫死了没有多久,就被婆母卖去另外一家做媳妇的事情。”

李琰道:“这又和我今日所说有什么关系呢?”

李安然叹息:“靖王可知,有些事情,民间可以传诵,感叹,赞其高义,而朝廷却不可以。”

“譬如你所说的这位妇人,她是如何孝敬婆母的?又是哪里来的钱财,抚育小叔?靖王所言,她是成县人,成县是靖王殿下的封邑,税收是要上缴给你的——这位贞洁守寡的夫人,靠的是什么来上缴这些税收呢?必然是桑麻绣织一事,加上家中原本就有一些薄底,家中婆母又是良善人,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李安然放下牙笏:“若朝廷表彰其守贞,民间一定会有人效仿,家中有钱财根底的商户,为了那么一点朝廷表彰,定然会有人逼迫宗族之中丧夫的女子守贞,其中残酷,荒唐,不近人情之处。二弟可愿意去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