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弧度还在, 眸子里却氤氲起了一丝迷茫来:“殿下?”

李安然瞥了他一眼:“怎么?法师舍不得离开我这?这不是法师自己前不久才跟我说的,住在王府之中多有不便, 希望回到僧团中去吗?”

这也确实是荣枯自己提出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提出和从李安然嘴里说出来, 他竟然会有两种不同的心境。

“你以为孤没有想过, 一直把你拘在这里,不让你出去讲学,那辩法会这把火不就白烧了吗?自然是要乘热打铁的。”李安然伸出手, 点了点他手上的请帖,“这、就是时机。”

荣枯自然知道她说的“时机”是什么。

辩法会力压众僧,依靠的不仅是他自身的能力,更有李安然不世的威严——与其说是辩法,不如说这场法会,就是一个李安然亲手炮制的,为了解决豪寺占地的一个“阳谋”,他是这场阳谋里的点睛之笔。

而在这场光明正大的阳谋结束之后,要在汉地佛宗之中立足,得靠他自己。

李安然必须从他身后淡出,还他一个“高僧”、“圣僧”的本色。

“殿下。”荣枯的话在口上盘桓了许久,最终却还是双手合十,正色道,“殿下……可愿意随我修行?”

李安然低头,手肘撑在膝盖上:“你问了我三次了。”

“事不过三。小僧懂。”荣枯道。

“没事,你搬去报恩寺,我要是来了兴致也会来找你说禅,”李安然笑道,“至于修行……”她抿起嘴唇,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

荣枯便垂眸不言。

半晌,才闭上眼睛回答道:“小僧,尊殿下言。”

李安然之前一直在等,她之所以在秋三月里还将荣枯放在自己身边,除了担心荣枯个人的安危,其实还是在等一个天京大寺们表态,辩法会将一切事情挑到明面上,是快到斩乱麻,但是要逐步改变天京、乃至整个大周的佛宗态度,却是需要时间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