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倌人的不能好奇,”芷秋埋在他胸口,半张脸注满幸福的笑颜,“我们在席面上应酬,少不得有祝斗真之类官场上要紧的客人,他们要是不留神说了什么,我们也只能装聋作哑,否则你要是多长了对耳朵多一张嘴,就得少一条命。”
大约是因她引导,陆瞻话渐多起来,“这倒是,有时候少听、少看能活得长些。”
见他搭讪,芷秋侃侃而谈,“前几年烟雨巷有位倌人被布政使的一位参政赎了出去做妾,姐妹们都说她命好,谁知没两日,就听说她病死了。后来才听见她们传,说是她撞见了那位参政收受贿赂,多嘴打趣一句,那参政大人明面上没怎么样,后就想了这个法子治她一死。”
“那参政大约姓钱?”
“你怎么晓得?”
陆瞻轻笑,撩开车帘望一眼街市,“前两年他满任回京被人弹劾,那时皇上尚是太子,正任监国,便将这案子交给我督办。”
“那他怎么样了?”
“死了。”陆瞻面不改色垂眸望她,又像恐惊着她似的,轻抚着她的肩臂,“在诏狱里受不了刑讯咬舌自尽了。”
朝夕轮改,人世无常,芷秋倏感悲切,往他怀里缩一缩。沉寂半晌,抬起手在他干净的下颌摸一摸,“真的不长胡子呀?”
陆瞻的笑容渐渐融化,攥紧她的手,“不长。”
凝着他开诚布公的眼,芷秋哑然笑开,攀着上去,似飘雪在他下巴贴去一吻,“蛮好,年纪大了不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