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下照例是要各处送礼回礼,芷秋也难免俗。晨起梳妆就听见门上来报, 来了位佥事家的夫人, 她便忙着挽髻插钗, 换了貂鼠领子的湖绿长袄、月白的裙,即往门外去。
那妇人已被请到厅上吃茶, 一见芷秋,热辣辣地迎上来, “近来天气冷,奶奶一向大安?说前两要来瞧奶奶的, 临了家中却有事忙,耽搁了这两日才来。”
芷秋请她落座,吩咐茶点,与之酬酢,“就是奶奶不来也不敢见怪,何况是家中有事, 奶奶的心我是知道的, 咱们何必讲这样的客气?”
说话间,见她身后带了一堆礼, 芷秋心有成算,料她是因眼下官场上许多职位空悬,想着走自己的门路求她丈夫高升。
果不然,那妇人奉承半晌后开口, “听我们老爷讲, 京里还没选定人来赴任, 许多事情都是您家督公在操劳, 督公自然是能干的,只是未免累人些。我看呐,还是早些定下人来,叫大家都松缓松缓才好。”
说着,捧了个锦盒打开与芷秋瞧,里头是个金丝宝石辩的鬏髻,“我们老爷听见我来,特意叫我问候,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请奶奶勿推,收下才是全了我的一份心。”
芷秋给足脸面细瞧一眼,却到底不收,“奶奶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可不好收。”
见她面起失落,芷秋又笑,“奶奶的意思我晓得,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们陆大人常对我说,说他虽是皇上跟前的人,却无举用命官之权。我给奶奶指条路,不如去同沈大人家的奶奶说说,沈大人可是阁台首辅的儿子,他若应下,可比我们陆大人说话管用。”
那妇人仍旧有些低落,含蓄一笑,“不瞒奶奶说,沈大人的夫人可是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我们哪里高攀得上?平日里连话也同她讲不上一句,何谈托她办事?”
“嗯……”芷秋佯思一瞬,拈帕子的手搭到炕几沿往下凑近几分,“这样,我麽倒是与蒋大奶奶说得上几句话,正巧我下晌要往他家去送拜礼,我去同她牵个线,明日你再去拜访她,这不就说得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