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内里规整洁净,纱帘高悬,瞧得清外面灯火通明,坐稳后船便晃悠悠摇了起来。
濮九鸾给慈姑递一个软垫,瞧着她坐安稳了,这才轻轻与她说起来:“本来我不欲告诉你这些的,可既要娶你,那便兜个一清二楚。”
橹声悠悠,濮九鸾沉声:“我十多岁时我娘去了,我爹便将我送到了塞北,满汴京城贵门里谁人不知我不受宠?他们都盼着我死,谁知我又跟上了官家,可这官家的饭碗岂是那么好捧的?”
他先是在刺堆子沟坑杀了几百西夏兵,而后一手建造了皇城司:“外头那些酸儒说我是‘小白起’,说我是皇家走狗,攀扯忠良。”
他笑得苦涩,窗外汴京城里的无数人间灯火映照在他脸上,两道如墨笔勾画的浓眉下眸光深沉,一对明亮如星的眼睛光彩夺人,衬托得他脸色晦暗未明,那一贯温柔从容注视着慈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涩:“你可嫌弃我?可觉得我叫你失了颜面?”
慈姑心疼起来,忙道:“不嫌弃不嫌弃。不失颜面。”
濮九鸾笑了起来,嘴角这一提脸上的晦暗荡然无存,他挑了挑眉:“那为何你会觉得我嫌你失了颜面?”
慈姑叫他这般套话进去,自己先泄了气:“也罢。”
她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一出:“我今儿,可是将长寿坊的行院逛了个遍,你可知道?”狡黠瞥他一眼。
“晓得。”濮九鸾眉风不动,“你要与人谈生意自然少不得出入这等场合。我替你遮掩便是。”
只不过慈姑仍有条件:“可我仍想等我爹平反了再论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