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道要他复生,究竟是为补偿,还是为再让他重新经历这样的生死大劫?
“即便是巫阳的灵药,怕是也无法为王延续太长时间的寿命。”
也是因此,李绥真此刻才会束手无策。
巫阳的灵药尚且无法压制王气血双亏的趋势,这世上平常的药石,又如何能够治愈他这致命的顽疾?
这殿一霎变得极为安静,所有的太医都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头去看榻上那位年轻的君王,他们也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怎样一副神情。
良久,他们才听见他清泠疏冷的声音传来:“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违令者必受严惩。”
“是。”
所有人都伏低身体,齐声应道。
他们陆陆续续地退出殿外去,消失在长阶底下,唯有李绥真还立在殿。
“王,臣一定会再想办法的,总有法子是能救您性命的。”
魏昭灵却靠在床柱上,他那双眼睛里好似笼着冷淡的雾气,目光缥缈,也不知是在看哪儿。
“李绥真,”
他忽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这殿明亮的灯火衬得他的侧脸越发冷白无暇,“都以为这天道是向着孤的……却不知它从不曾眷顾任何人。”
无论是郑玄离还是赵松庭,他们都以为天道过分眷顾夜阑,才许巫阳公输盈勘破天机,赋予她上苍之能,使得她完成这场王朝复生的大计。
可夜阑的复生,终究只是因为宣国先犯下了不为天道所容的大错。
这天下本该是寻常人的天下,从冷兵器时代到热武器时代,终究还是寻常人依靠双手创造出的社会进程,而特殊能力者本该是不存在的,却因宣国的一意孤行而使得这世间异能横行,失了平衡。
宣国存在这世间千年,而夜阑复生的意义,便只是为灭宣。
如今宣国已灭,天道自然也不可能放任夜阑长久。
也许一切,都将从他的死亡而彻底结束。
“王,臣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李绥真双膝一屈,重重磕头。
“起来吧,”
魏昭灵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死寂沉冷,好似再度成了那个在仙泽山地宫才复生的君王,不曾沾染这人世间的丝毫温度,“即便是死,孤也总要先解决了这背后捣鬼的人。”
在李绥真将要退下时,魏昭灵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等等。”
李绥真当即停下来,垂下头。
魏昭灵看着他,“这件事绝不能让楚沅知道。”
“……是。”
李绥真抬首看了一眼榻上的君王,他原想再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只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走出了乾元殿。
这内殿里再度安静下来,魏昭灵靠在床柱上盯着那纱幔后掩映的灯火看了半晌,才躺下来。
身体无端出现了异样,这两日睡着后的梦里也并不安宁,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可仔细思索,他却又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魏昭灵慢慢地闭上眼睛。
但手腕的龙镯有了些轻微的震动,他一瞬睁开眼睛,就看见穿着单薄睡衣的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他的床前。
她的卷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在枕头上折腾来折腾去,弄乱的。
“怎么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