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右手持剑,剑尖朝下,血迹从垂落的剑身上落下,一路延伸到另一头,那里躺着半只个头颇大的虎斑猫,它被拦腰截断了,肚肠摊了一地,身体的另一半则落在其他地方,乍看去,房间满是血迹,惨不忍睹。
怪兽应该就是这只虎斑猫的化身,没想到它的原形个头也这么大,看到它肚子里还没消化的东西都是嚼碎的骨骼皮肉,聂行风不忍再看,将眼神瞥开,看向那个男人。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出现,男人脸上略露惊讶,在看到聂行风后,他表情中的惊讶更重,随即眼中闪过异样的炽热光芒。
那种光芒像是艳羡,也像是杀机,快得令人无法捕捉,跟他四目相对,聂行风心头一跳,手指情不自禁地颤了起来,那是战神临阵对敌时的激越之情,这种感觉他有,对方也有,因为他们骨子里拥有着同样的力量——男人正是傅燕文,但奇怪的是这次傅燕文没有用跟他相同的脸,而是另一张刚正黝黑的面容。
这张脸带给聂行风某种熟悉感,一瞬间,无数画面在眼前交替闪过,仇恨的、杀气的、相互征伐对峙的各种图像一起腾入脑海,他的思绪混乱起来,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真正经历的,直到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他的神智才骤然回归,就见女人全然不顾对方手持的长剑,发疯似的向他冲去。
「不要伤她!」
聂行风急忙大声喝道,同时冲上前想拦住女人,却晚了一步,喝止被傅燕文无视了,面对冲到近前的女人,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挥下,剑锋划过女人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随着她的跌倒喷洒了一地,聂行风奔近,只见她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被割开的喉管跟嘴中喷涌而出,四肢急速抽搐着,显然已回天乏术。
第四章
「我说过了不要伤她!」
明知此刻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惨状,聂行风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气愤,也许傅燕文是神,但就算是神也有应该尊重的事,就比如生命,生命之所以珍贵,或许正是由于它的脆弱,所以才更要细加呵护,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开杀戒,这根本不符天神之德。
「她是普通人,不是妖鬼恶兽,为什么你连基本的查问都没有就动手!」怒视傅燕文,他冷声指责,「你从来都是这样罔顾人命吗!?」
似乎意外于发生在面前的事实,傅燕文有短暂的怔愣,眼神掠过仰躺的女人,露出懊恼之情,但随即就平静了下来,转而看向聂行风,懊悔的表情更重,不过聂行风有种感觉,他不是在后悔自己的误杀,而是气恼这一切被外人看到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自称杀伐之神的刑啊,」傅燕文恢复了平时的倨傲,看着聂行风,眉头挑了挑,「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你指责,尊贵的天神大人,您好像忘了我是谁?」
略带揶揄的口吻,聂行风一愣,傅燕文面对他的反应跟以往不太一样,至少他没像平时那样扮成自己的模样,被问到,他压住怒火,上下打量对方,除了长相跟兵器外,傅燕文并没有变化,同样的倨傲张扬,将天神应有的霸气与罡气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张脸他并不熟悉,但似乎又在哪里见过,一时间脑海里思绪纷乱,隐约记起了傅燕文的身分。
「你是谁?」他茫然重复。
「我是跟你同等官阶的神祗,大人,」傅燕文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别自以为是五帝亲手创造出来的,你就可以对我耀武扬威,我们是平级的,甚至超越了你,看你这副模样也配称神?」
脑海里灵光闪过,聂行风惊然回神,面对傅燕文的气焰,他冷声回道:「难道神祗就可以无视生命,胡乱杀人吗?」
「这不是胡乱杀人,是斩草除根,」傅燕文用剑随手往女人身上一指,「就算她是人,跟猫妖同流合污的话也该诛杀。」
「你从哪里得到他们是同伙的结论?」
「她身上有猫妖的气息,却没被猫妖吞噬,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是她身上并没有害过人的戾气,身为奖善惩恶的神,你该最清楚!」
女人的四肢渐渐停止了抽搐,她已经死了,现在再追究这些已于事无补,但聂行风无法容忍傅燕文这种漠视生命的作风,而眼前的悲剧正是由于他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就算她跟猫妖有勾结,也不能成为你随意杀生的借口,这是人间,有人类的法律规范,轮不到你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