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毕竟是个外星人!(或者说,亚特兰蒂斯人还是别的什么……)
发现这一点之后兰德有一种无法下手的挫败感,但是另一方面,心中却有一种隐秘的放松感。
芒斯特之前对罗杰斯的攻击毕竟不是出于纯粹的恶意,它只是什么都不懂而已……
兰德想。
然后开始觉得之前压迫在内心的可怕想法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他终于微笑了起来。
他最终于芒斯特定下了简单明了的约定,不能随便攻击别人什么的——简单明了,跟其他人对自己的宠物狗的约束一样(尽管兰德已经强调过很多次,芒斯特并不是他的宠物了,可是你看事情最后还是以宠物的方式解决)。
芒斯特的情绪终于变得稳定了下来,而兰德之前吃下的止痛药开始生效。他的头变得晕晕沉沉,在彻底睡着之前他定了闹钟,好让他能够在罗杰斯敲响他的大门,带他去医院前醒来,然后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位,示意芒斯特躺过去。
严格说起来,在平时的时候兰德并不鼓励芒斯特上床的行为,它身上的粘液对于床单还有他自己的睡眠质量都是杀手。不过今天芒斯特受到的打击够多的了,兰德决定还是稍微让这只哭哭滴滴的大家伙稍微好过一点儿。
芒斯特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果然变得开心了起来。
它爬上了床,尾巴依然缠绕着兰德,然后小心翼翼地靠在了枕头上。
兰德很快就睡着了,他的鼻息变得平缓,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着,这并不是一个帅气或者美好的睡颜,可是芒斯特却看了他很久,久到它的“长发”在不知觉中缠上了兰德的肩膀和手臂。
“这是我的兰德。”
它低低地嘀咕着,内心充满了澎湃的满足感,一阵“歌声”在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从它的喉咙里滚落了出来……
而在公寓外,一只鸟,然后又是一只,在飞行的途中猛地转向,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撞向了公寓粗糙的墙面。它们在那里留下了一小滩血迹,然后“啪啪”地落到了草丛之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乎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除了……
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上捻起了死鸟的尸体。
那手指如同蜘蛛腿一般细而长,指尖的指甲尖锐。
“我们今天在走运。”
“亲王”看了看那些鸟,然后浑不在意地将它们吞进了肚子。
拉伊莎递给了他一块手帕。
“我有些饿了,”她说,舌头舔着嘴唇,在黯淡的天色下她的眼睛却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反射着微光,她一直跃跃欲试地看着在树丛的另一边趴着的记者们。
这里是公寓的侧面,位置并不好,所以狗仔们并不多,在这里进食的话,拉伊莎有把握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拉伊莎渴望那种牙齿咬住喉管,然后从伤口中大口啜饮鲜血的感觉。毕竟,她和亲王这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他们留心倾听着那间公寓里的一切动静,这让拉伊莎感到非常的无聊。
“亲王”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朝着马路上他们的那辆车走去。
“我们有事情要做了,”他以惊人的耐心对拉伊莎进行解释,“你马上就要排得上用场,我不太希望你身上到时候残留的血腥味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你可是要装扮成护士的人。”
堪萨斯
堪萨斯大学医院中心
急诊室
20:24
“你们自己对伤口进行了处理?”
在打开兰德手臂上的伤口时,那名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医生皱起了眉头。
兰德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掀开纱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非常勉强地打起精神回应医生的问话。
“啊,是的……因为某些事情,我必须得等到这个时候才能到医院,我的同伴帮我处理了伤口……”
他感到眩晕,大概是炎症引起的发烧。
距离最开始受伤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晚上的时候罗杰斯给他做了一些装扮,然后他们从火灾应急出口溜了出去,来到了这座位于城市另一边的医院急诊。现在的兰德带着一个假头套,同时脸上架上了一副笨拙到极致的黑框眼镜,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额头上写着“无趣的书呆子”的字样——那些记者并没有认出他,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当他们来到医院之后,事情依然不那么顺利。他们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期间兰德的伤口一直在肿胀和恶化。
“我看出来你的同伴用了压缩止血棉……”医生皱着眉头开始清理兰德的伤口,“这是战场上用于枪伤贯穿伤口的医疗用品,你的伤口被撑开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你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可能愈合好了,以及炎症非常严重……”
医生的话语在兰德的耳边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脸色的话,大概会震惊于自己现在与僵尸的相似性。
伤口的情况不太好,他只能勉强辨别出话语中的这个信息。
幸好芒斯特没有跟来……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混乱,而这个念头飞快地划过了他的脑海。
在罗杰斯和他前往医院的时候芒斯特显得非常激动,但是兰德最后还是强迫它留在了家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如果它真的来了,听到医生的话大概又会哭了……
“先生?你还能坚持下去吗?”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