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杀得太乱, 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缺了谁,因此他们第一时间左顾右盼,找的自然是游子疏,以及此次跟来的高阶和阶弟子们,他们怎敢去想象进重之人,会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
“是谁……”
可高阶弟子都站在这里,狼狈浴血,弟子们不由得出声问道。
游子疏手持雪灵,朝着那光柱的源头看去,眉头紧拧。
这进重的灵光之,掺杂着妖邪的死气。
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筋骨碎裂,如头颅落地,如刀锋切入皮肉般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响起。
疯狂的,不顾生死踩着同伴的尸身攻击弟子们的巴洛骨,竟然开始颤着身体后退。
光柱还在不断地喷发,死气越来越浓重,但是弟子们顾及不上,因为这些巴洛骨居然想跑。
“跑?”游子疏声音冷若碎冰,“给我杀!”
弟子们再度投入了杀戮之,这其许多人,都是初入山门的低阶弟子,他们生在安乐窝里面,入了仙山不过一年,学的都是长老们精心教诲的功法仙术,应对邪祟,就是人族初生的小崽子。
可是小崽子们被逼到绝路,也是会咬人的,巴洛骨的畏惧让他们感知到了,想退怎么可能,伤了他们这么多弟子,占据了这么多凡人的身躯,加上之前还杀了自己的同门,新仇旧恨一并算上,低阶弟子也持着弟子剑,砍杀得红了眼睛。
这场,炼狱般的血肉横飞,只有一人在笑。
在光柱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在震惊的时候,他便在笑。
萧勉简直笑得不可自抑,他知道进重之人――是冷慕诗。
这简直比他自己修为进境还要令他心喜,简直欣喜若狂。
他终日和冷慕诗泡在一起,知道她的修为对她限制有多大,知道她是何等能够演化出千万种丹方,造福整个修真界的丹道天才,知道她的每一分辛苦,也看着她日日夜夜废寝忘食。
有时候萧勉总会想,其实老天不公,他自认勤勉,取得如今修为亦用了八年,可自从同冷慕诗整日泡在一起之后,萧勉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荒废了这八年,如今的修为不仅不值得骄傲,简直令他羞耻。
他若曾拿出冷慕诗那般三分的劲头,现在定然是月重修者。
萧勉看着冷慕诗,也打心里喜欢着她,更钦佩她,也敬重她。
这修真界,年轻一辈的弟子们,若是有一人能够担得起这直接进重的累积,那必然是冷慕诗。
萧勉甚至不惊讶,他只是高兴极了,他杀得半身浴血,水云剑通体赤红,沾满罪孽的污血,可他的意识却抽离了这尸山血海,情真意切地想要抱着冷慕诗转上几圈――
只是他不能退,也不能马上跑到冷慕诗的身边,去分享她的喜悦,他当然也看到了冲天的光柱之含着浓郁死气,可那又如何?
她是绝不会步入邪路的,萧勉仰头看了一眼,伸手抹了一把面上属于巴洛骨的黑血,他双眸亮得犹如星辰碎裂,像一朵身处淤泥,却向阳而生的花。
好似他仰望的不是一道光柱,而是那个现如今身处光柱之的,他倾心爱慕着的女子。
萧勉甚至有种恍然的错觉,错觉他已经这样看着她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此时此刻,身处光柱心的冷慕诗,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重,她意识恍若被抽离,她听到了也看到了。
她看到了百年前,敌军攻入城池那日,这城百姓,是如何被敌军凄惨杀害,可血流遍地之,不止有他们的血,也有那些死守城门,却被贪生怕死的百姓私开城门,死于腹背受敌的将士们。
可敌军说得如何好听,如何善待百姓,都只是奸诈之计,屠城是必然。
剩下的便如同之前弟子推测的那样,死去的尸体全部都被扔在城外荒山的大坑里,经近百年的时间,第一个从这乱葬坑里爬出去的,便是一个巴掌大的血人巴洛骨。
它趁夜钻入了一个孩童的身体,吞噬了他,也代替了他,然后帮助着其他的巴洛骨,一个接着一个地侵入了原本安逸生活的镇民身体。
用仇恨的名义,利用镇民们心慈为他们所设立的祠堂,这些巴洛骨害死了数不清的来往行人和客商。
直至整个城镇之,几乎全部变成巴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