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帽檐压得低,暗光中,依旧神色难辨:“有幸听人唱起过。”
容央盯着那双薄唇, 心潮涌动,一些片段不知是真是假,开始在脑海里翻涌……
这时男人侧头, 望着远处,忽然慢声道:“一川何绮丽,尽目穷壮观。山色远寂寞,江光夕滋漫……”
容央扬眉。
哟,刚刚还说他粗鄙,这会儿就吟起诗来了?
容央轻嗤,朝着他所望方向看去。
金乌西坠,水面余霞成绮,倒映着翡翠苍山,斑斓如画。
间或有水鹜成群飞过,洒下片片雪白痕迹,三俩渔船漂泊其下,有人垂钓,有人收网……
倒还真是“江光夕滋漫”。
容央心神一动,不觉撩开白纱要去细看,刚掀起一角,蓦然一震。
对面,男人眼神自笠帽暗处投来,也怪,分明看不清,可就是感觉那眼神充满戏谑,乃至挑衅。
——他是故意的。
容央深吸一气,按捺住赏景的冲动,放开手,帷帽白纱重新遮住面容。
偏不让他得逞。
褚怿无声一哂,视线落回水面,专注水下情形,此后再无一言。
容央百无聊赖,也跟着盯了水面一会儿,再朝岸边望去,留候农舍外的荼白、雪青等人已彻底渺小如粟,再无法分辨了。
无趣,太无趣了。
不是大放厥词会让她喜欢的么?
木桩一样地定在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倒是钓一条活物上来给她开开眼哪!
容央心浮气躁,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又在心底燃烧起来。
当下朝对面瞪去,便欲讥讽,船外哗然一声,水花四溅,一条足有小臂长的鲤鱼腾跃而起。
“鱼……”
鱼尾摇曳空中,洒落潋滟金辉,容央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倾身上前。
惊觉喜色外显,又忙敛容。
对面,褚怿唇角已挑,握着钓竿把上钩的鲤鱼送至她面前,淡然吩咐:“取一下。”
高贵的嘉仪帝姬目定口呆:“你说什么?”
褚怿重复:“取一下。”
高贵的嘉仪帝姬不动。
褚怿下颌微偏,示意周围。
周围是什么呢?
三三俩俩的渔船漂泊在大河上,展眼望去,几乎全是夫妇同船,或一人钓鱼,一人取鱼;或两人并肩撒网,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