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想了想:“马市上的良驹多是河曲马,要打仗的话,和突厥人对抗,耐性怕是不够,不如青海骢。”
连广道笑道:“追雷不就是青海骢么?载着你从甘州跑到敦煌十个来回也不累,但青海骢都握在吐蕃人手里,哪有那么好买。”
“青海湖一带,不是还有不少归顺吐蕃的吐谷浑人么?听闻吐谷浑人常在祁连山南猎野马,驯了之后私下贩卖给祁连一带的私牧。”
“那我出去探探消息。”赫连广道,“马上要入冬了,再拖到明年开春晚了。”
李渭倒茶,乜斜他一眼,微微笑:“明月身边有人,你如今还能走得开?”
赫连广听完此言,脸色不豫,指节叩在桌面,一言不发的皱着眉头。
“还是我得空去两天吧,我料着这半载你和明月怎么着也能成,却不料半路出来个程咬金,你再不抓紧些,当心鸡飞蛋打。”
赫连广将茶杯一推,抽出酒囊灌了口酒,半晌又将眉头展开:“她肯跟我睡,我就不算输。”
李渭离的近,见他耳后还有一块被指甲划出的旧痕,连连摇头:“你别把她欺负的太狠,她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赫连广浅褐的眸子瞥他:“她性子倔,我也想着,她就算是根铁杵,我也要磨成针,但你也见了,如今来了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两人年幼时还互许过亲事,这表哥日日献殷勤,我看的出来她心意动摇,八成是想跟着这表哥回去....”他近期也确实心乱如麻,“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李渭笑:“你们这滩浑水,我不淌。我一直拿她当亲人看待,若不是知道你的心意,早替她出头了。”
赫连广苦笑连连:”我常听你们汉人说什么缘分,往日里不屑一顾,到如今,我才恨不得当初是我入垦营,我哥哥替我去马场...如果,我早些遇到她,那该多好,哪用现下这样折腾。”
李渭听见这话,手中动作一顿,也呷了口酒:“都是造化。”
赫连广见他目光渺茫,暂将自身烦恼抛却脑后:“你以后有何打算,李娘子一走,家中只剩你们父子两人,冷冷清清的,总得娶个婆娘...如今你既当爹,又当娘,洗衣做饭都自己来,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这话说的...难道娶妻是娶来替自己洗衣做饭的么?”李渭摇头苦笑,“这都是小事,我离了这么久,多花时间守着长留,心里也高兴,家里照顾不到的琐事,再请赵大娘回来帮衬着就是...”
赫连广哼笑:“我若是能娶明月,让我天天洗衣做饭也心甘情愿。”他提起一桩事情,“你还记不记得肃州府化元乡那个乡绅,他女儿年轻守寡,依伴老父过日,前几年对你就有些念想。两三个月前,他不知从何听起李娘子病故,亲自往你家跑了一趟,寻不着你又到我跟前来问消息,我估摸着他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你。”
李渭摇摇头,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颓然道:“再说吧...”
这日李渭招呼了驮马队众人来家吃酒,请了几个专做宴席的妇人来厨房帮忙,家中无主母,故请陆明月来主事,打点上下。
陆明月一大早就带着嘉言过来帮忙,安景然牵着驴车敲门,微笑朝着李渭作揖:“我送明月和嘉言来。”